第十六章 發酵(第8/9頁)

“那麽,”佩珀說,“這就意味著,呆米、斯隆和布萊特小姐講的都是實話啦。總算搞清了這麽一回事。”

“一點兒不錯。我們還必須研究一下早就應該研究的問題,那個詭計多端的兇手,究竟認為卡基斯是真瞎子呢,還是也像我一樣就事論事、自以為是地吃準卡基斯並不瞎呢。現在來猜測,是猜不出什麽名堂的;比較可能的是後一種情況;他也許並不知道呆米是色盲;說不定他當時相信,到現在也仍然相信,卡基斯臨死之前是能夠看見的。不管怎樣吧,我們目前無法摸透這個問題。”埃勒裏又轉身朝著他的父親,“有沒有人記錄從星期二到星期五卡基斯家一切來客的名單?”

桑普森回答:“科阿朗記錄的。我派了人在那兒。佩珀,名單呢?”

佩珀拿出一張打字機打出的紙。埃勒裏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看來他記錄得很齊全。”名單上包括奎因父子在掘墓開棺前一天,也就是星期四,曾經看過的那份記錄來客的名單,又加上了從那以後一直到掘墓開棺結束的現場調查會為止的全部來客姓名。列在這份補充名單上的,有卡基斯家一切成員以及下列這些人:納奇歐·蘇伊查、邁爾斯·伍德拉夫、詹姆斯·諾克斯、鄧肯·弗羅斯特醫生、霍尼韋爾、艾爾德牧師、蘇珊·莫爾斯太太;還有死者的一些老主顧,除了已見於上次名單中的羅伯特·皮特裏和杜克太太之外,有一位魯本·戈德堡,一位蒂莫西·沃克太太,一位羅伯特·阿克頓。卡基斯收藏品總庫的幾名雇員也來過這個住所:西蒙·布勒克恩、珍妮·博姆、帕克·英薩爾。名單最後的幾個名字是一些頗有聲望的報社記者。

埃勒裏把這張紙還給佩珀。“紐約市簡直是傾城出動啊,幾乎人人都曾到此一遊……諾克斯先生,你能保證對達·芬奇畫作以及你買進它的整個情況守口如瓶嗎?”

“滴水不漏。”諾克斯說。

“你還得保持警惕,先生——一旦出現什麽新的情況,你能立刻向探長報告嗎?”

“極願效勞。”諾克斯站起身來;佩珀搶上前去幫他穿大衣。“我曾與伍德拉夫商討了一下,”諾克斯一面穿大衣,一面說,“這份產業的法律方面事務,就委托給他了。真是一團糟啊,卡基斯顯然要被當作未立遺囑而死亡。希望新遺囑可別在什麽地方冒出來——伍德拉夫說那會使事情更為復雜。如果新遺囑找不到的話,作為近親的斯隆太太同意由我擔任產業管理人。”

“遺囑丟了,就讓它見鬼去吧,”桑普森不耐煩地說,“反正我總認為,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宣告這個出於要挾的契約是無效的。這遺囑說不定根本不作數,雞飛狗跳了一陣,無非是空忙。格裏姆肖可有什麽親屬啊?”

諾克斯哼哼哈哈地揮了揮手,走了。桑普森和佩珀都站了起來,兩人面對面地互看了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檢察官,”佩珀和顏悅色地說,“你是在想,諾克斯說他買進的那幅畫並非達·芬奇真跡——只不過是編出來的,是嗎?”

“是呀,你倒一猜就中。”桑普森承認道。

“我也不信那一套,”探長插話了,“管他是不是個大人物,他可是在玩火啊。”

“很可能是這樣,”埃勒裏表示同感,“盡管在我看來這情況並不特別重要。然而此公確是個出名的嗜痂成癖的收藏家,他顯然打算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保住這幅畫。”

“嗨,”老探長嘆著氣說道,“真是一團亂啊。”桑普森和佩珀向埃勒裏點點頭,就離開了辦公室。探長跟著他們一起出去,去主持一個警察總部的記者招待會。

剩下埃勒裏獨自一人——小夥子閑著沒事,腦子裏可鬧騰開了。他一支緊接著一支地抽煙,不斷回憶起一些使自己氣餒的情景。當探長獨自回到這裏的時候,埃勒裏正緊鎖雙眉,出神地望著自己的鞋子。

“透出去了,”老探長一面在椅子裏坐下,一面用低沉的聲調說,“我對那些小夥子們透露了原來把卡基斯當作兇手,接著又把瓊·布萊特的證詞攤給他們,整個兒推翻了前一說法。要不了幾個小時,這個消息就會傳遍全市,於是咱們這位兇手朋友,就該夠他忙的了。”

他抓起通話器喊了幾句,過了一會兒,他的秘書匆匆進來。探長口述了一份標明“機密”的電報,致倫敦維多利亞博物館館長。然後秘書就走了。

“好吧,咱們等著瞧吧,”老探長很有見識地說,一面把手伸進了鼻煙壺,“要把這幅畫的情況搞搞清楚。我剛才在外面跟桑普森商量過。咱們可不能對諾克斯的話照單全收啊……”他用揶揄的目光端詳著悶聲不響的兒子,“哎,埃爾[2] ,別這副腔調。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呢。你那套卡基斯是兇手的說法被推翻了,又算得了什麽呢?丟在腦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