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5頁)

葉淺翠收斂笑容,說:“你說的那個人,我知道。她是我的姐姐,我們是雙生子。”

這一回我驚愕了:“啊?原來不是……”葉淺翠自然知道我指的是她經歷中遇到的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笑了笑,說:“也許那真的是幻覺。”她浮起了一個厭倦的表情,說,“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我都不大想起,就當是噩夢吧。”

真的是噩夢嗎?我十分懷疑,想起段瑜,想起昨晚小松林裏赤紅眼睛的白老鼠,還有發出老鼠般吱吱叫的白衣女子。段瑜的事情,我本來想著要跟她談談的,可是現在的葉淺翠已擺脫了噩夢,並且意興闌珊地很不願意重提往事,我有什麽理由將她再度拖進去呢?我暗暗松了一口氣,才明白自己在逃避,不願意面對葉淺翠可能是癔症潛伏者這樣一個事實。

“我以前並不知道自己有個姐姐,前幾天她才來找我的。”

我一愣,心想怎麽可能自己的親姐姐,而且還是孿生子,以前會不知道呢?她明白我的意思,繼續說:“我很小父母就離婚了,各自帶一個女兒,從不來往,連電話都不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個姐姐。而且我有記憶以來,也從未見過父親。”她說是父親而不是親昵的叫爸爸,神情略有悲戚,眼瞼又垂下,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蘊藏了飽滿的眼淚。但是她的不快樂,我清晰地感覺到了,心也微微疼痛了。如此光潔美好的女子,居然出生於一個破碎的家庭。

我大著膽兒伸手按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誠摯地說:“不要難過,人生沒有十全十美的。”

她愕然地擡起頭,青蔥小手在我的手心裏微微顫抖,雙頰頃刻染成粉紅。“小時候,我看到別的孩子,父親疼母親愛,羨慕極了,也很難過。現在我長大了,明白了事理,想想他們也許有著不得已的原因吧。”多麽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呀,我的愛慕之心越發地盛了。

房間裏有短暫的沉默,然後我問:“你姐姐也在這個學校讀書?”看來那天食堂裏見到的那個與葉淺翠一模一樣的人和昨晚霧中遇到的那個酷似葉淺翠的人應該就是她姐姐吧,兩人生的真是相似呀。但是去小松林裏的白衣女子是誰呢?難道是葉淺翠的姐姐?想到這點,我不由得額頭滲出汗來。如果真的是她,那葉淺翠的姐姐可是位匪夷所思的人物。

“不是的,她在國外讀書的,回來度假。”

“哦,她是學什麽的?”

葉淺翠略作遲疑,說:“她學的東西很特別,專門研究一些靈異的事情,比如說印度的瑜伽、非洲部落的咒語呀等等類似於X档案說的東西。”

“真是夠特別的。”我喃喃地說著,心頭突地跳了一下。看來昨天晚上去小松林的白衣女子就是她姐姐了。紅色眼睛的直立老鼠,血色眸子的女人,招之即來的黑霧,這些想必是葉淺翠姐姐從哪學來的巫術吧?一想到昨晚的事情,那對赤紅欲滴的眸子仿佛在朝我眨眼。我趕緊甩甩頭,將昨晚的事情從腦海裏拋出。

“見到自小分離的親姐姐,很開心吧?”

葉淺翠沉默片刻,慢悠悠地說:“本來覺得這應該是件開心的事情,但是……唉,也許我們分隔太久,也許我們需要時間來適應來熟悉,現在對於我和她,只是有著相同的血脈,有著相同的外表而已。”她苦笑一下,悵然若失。

“慢慢就會好的,血濃於水嘛。”我嘴巴這般說,心頭其實好高興,葉淺翠還是應該跟她姐姐保持距離,什麽非洲部落咒語呀,且不管管用不管用,光聽名字就叫人渾身不爽。

葉淺翠莞爾一笑:“嗬,怎麽光說我的事?你也說說呀。”

“啊?”我摸著後腦勺,傻笑著,“說什麽呢?對了,我叫陸林,今年二十四歲,未來的職業夢想是成為一名出色的臨床心理學家。是家裏的獨生子,父母都是普通職工……”

“啊。”葉淺翠嗔道,“誰要你說這些呀?”

“那說什麽呢?”我感覺到自己的愚蠢無以復加了。長久以來,我只知道看書、做實驗、寫報告、聽別人傾訴內心的秘密、以專業知識勸解別人,至於跟同年齡的嬌俏女生應該聊什麽,那不是我擅長的。我想起了姜培,要是他在就好了,這家夥是個天生的說話狂,而且每次都說得女孩子咯咯亂笑。

葉淺翠被我的為難表情逗樂了,臉上的笑容更為燦爛地說:“說說你的工作樂事呀,你除了設計迷宮給蜘蛛試驗它的恐怖心理,還有沒有其他類型的實驗呀?”

“你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呀!”我又驚又喜,這可是我的拿手戲哦。心理學是一門實證科學,從心理學元年開始(那一年威廉·馮特在萊比錫大學創立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心理學實驗室)以來就是如此,實驗是當中不可缺少的一個環節。我喋喋不休地說著,如何拿老鼠來做精確到毫秒級的刺激呈現,如何利用小兔子來測試眼睛留意到的時空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