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護車的紅燈閃著血色的光,怪叫著離去。周圍的人群還聚著,紛紛探詢咋回事,我也摻在人群裏,可是沒有人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一會兒,學校保衛處的幾個老師匆匆趕來,看到聚集的人群,皺了眉頭說:“好了,沒事都回去吧,不要亂說了。”在他們的驅趕下,人群就此散了。

我走了幾步,站在灌木叢旁邊,回頭望了一眼。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也在,靠著墻邊,鼻涕眼淚一臉,臉色呆滯,雙目流露出害怕無助的神情。保衛處的老師們朝她走過去,拍拍她的肩,細聲詢問著。其中一個老師看到我還站著,沉下臉:“同學,你還站在這裏幹嗎?”

我心情沉重地離開了教師住宅區,趕快給導師打了個電話。他十分震驚,喃喃地說:“怪不得我打通電話就是沒人接。”頓了頓,導師又說,“陸林,這件事有些古怪,等一下你來我辦公室。”

“是。”我掛斷電話,慢慢地往導師的辦公室走去。一路上,都有人在交頭接耳。幸好現在放假,學校裏空了大半,否則這樣的事情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

“小陸。”剛走到辦公樓,一輛轎車在我身邊停下,車窗徐徐落下現出段先生興奮的臉。

“段先生,你怎麽來了?”

“呵呵,我太太聽說找到房子的主人,逼著我過來呢。”車窗後面跟著現出段太太的臉,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眼睛亮晶晶的滿含期盼。

我嘴巴裏微微發苦:“段先生,剛剛發生了意外,張老師她現在被送到醫院了,生死未蔔。”

段先生與段太太全身一僵:“發生什麽事,為什麽這麽巧?”實在是太巧了,巧的讓人害怕。

我們三人前後走進了導師的辦公室,導師正在打電話,點點頭示意我們坐下。我側耳聽了一會兒,明白導師是在詢問張逸文的情況。導師的表情很冷峻,一種濃濃的不祥感覺壓得人緩不過氣來。一會兒,導師放下電話,語氣悲痛地說:“她已經死了,送到醫院之前就已經死了。”

“死因是什麽?”我問,腦海裏一直閃動著那只齜牙咧嘴的白色老鼠,還有張逸文詭異離奇的表情,那張大的嘴巴,像個無底洞。

“現在還不知道,要屍檢後才會有結果。”

我猶豫再三,還是鼓起勇氣問:“跟我們要去找她問張德方先生的故宅有沒有關系?”沒有人回答我,或者大家都希望沒有關系。可是事情太巧,巧的就像電視裏演的殺人滅口,僅是一步之差與真相失之交臂。如果有關系,那麽兇手如何得知我們會去找張逸文呢?我心中一動,打量著正襟危坐的其他三個人,他們都沒有任何理由去殺掉張逸文呀。如果兇手是人,一定是另有其人;如果兇手不是人,那麽它神通廣大,自然不用按常理途徑就能明白我們想幹什麽。想到這點,我渾身一個哆嗦,忍不住環顧著導師的辦公室,也許兇手就在這裏,或待在某個角落裏,或是浮在空氣裏。

“羅教授,張逸文還有家人嗎?”段先生問。

導師搖頭,“她先生出國後,她就成了留守女士,後來又離了婚,一個人住在校內,只有一個小保姆照顧她。”我想起在教師住宅區見到的那個被嚇得鼻涕眼淚一臉的小姑娘,想必就是張逸文的小保姆。

“我們還可以找徐宏院長呀。”

導師一拍桌子,“對呀,怎麽忘了他呢?”他趕緊打電話,半晌悻悻然地放下電話,說:“秘書說,徐院長去美國參加全球腦科醫生峰會,因為時差關系,現在那邊正是深夜,沒有辦法聯系。”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大家的頭都耷拉下來了。

“那現在怎麽辦?”段太太眉毛眼睛糾成一團,尖聲地說。剛剛有點希望又落空了,想到審判在即的兒子,她無法再維持貴婦的風度。

段先生握住她的手,竭力安慰她:“芙蓉,你鎮靜一點,會有辦法的。”

“還有什麽辦法?今天都是10月3日了,‘十一’長假一過,就要開庭了。我的小瑜,我的小瑜……”她掩著自己的臉,卻無法掩住決堤的眼淚。低低的嗚咽聲在辦公室裏回蕩,像尖尖的針一樣刺痛了大家的耳膜。

段先生的臉色沉重,低眉耷眼地說:“不好意思,我太太她……我們先走了。羅教授、小陸,如果有什麽消息,一定記得通知我。”他攬著段太太離開了,一路的抽泣聲,嗚嗚咽咽地遠去。

段太太的哭泣聲完全消失後,我們兩人才松了口氣。我想起還沒音訊的姜培,著急地說:“教授,我們現在怎麽辦?姜培他還沒消息呢。”

導師露出頭疼的表情:“看來要通知學校保衛處,讓他們跟當地警方聯系。”

“可是,管用嗎?”“目前也只能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