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5頁)

我想了想,說:“我想去一趟平涼。”

導師皺起眉,呵斥我:“你瘋了。那裏到底是什麽情況,沒有一個人能搞清楚,你去能幹嗎?如果你再像姜培那樣失蹤了,怎麽辦?”

“教授,我一定要去。”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姜培是我的兄弟,我不能不管他的生死。而且根據我現在的了解,所有的失蹤事情都會發生在太陽下山時,我只要避開這個時段就不會有什麽人身危險。”

“等我跟徐院長聯系上再說吧。”

“即使聯系上徐宏院長,他人在國外也不定能幫上什麽忙,姜培在那宅子多待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我實在不放心。”我咽著口水,試圖說服導師,“而且我相信,張德方先生的祖宅,當地人一定會記得位置的。”

“如果當地人記得位置,為什麽警方和段先生查不到呢?你敢說你比警方和段先生更神通廣大?”

我頓時語塞。導師擺擺手,說:“小陸,你不可以再有這想法了,絕對不可以。”最後五個字他說的特別重,他嚴厲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等著我的答復。

盡管很多時候我看起來溫文爾雅,然而事實上我是很犟的人,一旦決定某事少有更改。何況姜培是我的好兄弟,如何能置他的性命不理不睬,即使要出事,也讓我陪著他一起。面對著導師犀利的眼神,我重重地搖了搖頭。“我一定要去。”

導師生氣地說:“唉,真不知道怎麽說你?這不是兄弟情深!壓根兒就是盲目沖動,蠻幹!小陸,你呀你呀,真是……”導師氣得有點語無倫次。我心裏很難過,他一直對我疼愛有加,一直希望我能繼其衣缽,如今讓他這麽擔心,實非我心所願。

丁零零,電話響得很及時,把我從困境裏救了出來。導師稍稍平息心頭的怒火,這才拿起話筒:“喂?”

當時我一直注視著導師,所以可以看到他的臉色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本來,剛接起電話時,他壓抑著怒氣;接下去,怒氣就像被捅破的輪胎裏的氣一點點地泄掉;轉而變成吃驚,眉毛上揚,瞳孔縮小;轉而又變成了慎重。

他放下話筒,凝視著我:“哪裏也不要去,蘇警官找我們有事。”

是蘇桐警官開車來接我與導師的,確切地說,他只是來接導師的。因為他看到我時,愣了一下,用狐疑的眼神看著導師,說:“羅教授……”

導師打斷他,說:“讓他一起去吧,這件事還真不能少了他。”蘇警官頗不以為然,然而礙於導師的臉面,也沒有說什麽。我相信導師所說的“這件事還真不能少了他”不過是個托詞,事實上他是怕我偷偷溜去平涼鎮,所以將我帶在身邊看著我。

這裏我還是得稍稍提一下導師與警方的關系。因為導師曾協助過警方破過幾件變態殺人狂案,後來就順理成章變成了警方幕後顧問,每當碰到涉及精神領域方面的案件時,警方就會請他協助。這一次不知道又是什麽樣變態的案件?不過我不感興趣,想到失蹤的姜培,我憂心如焚。

車子一路鳴叫,我以為會開到市公安局,所以下車時看到車停在醫院停車場,吃了一驚。我與導師隨著蘇警官到了住院部五樓,一間病房門口前站著一位警員。毫無疑問,這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推門進去,裏面已有兩個警察,跟蘇警官互相打著招呼。我的目光被床上的人吸引住了,因為我跟她曾見過一面,匆忙之下也印象深刻。她就是張逸文的小保姆,臉上的淚水鼻涕已擦掉了,小臉的腮幫子繃得緊緊的,兩只手曲肘握拳,緊緊地護在胸前。身子呈現陣發式顫抖,呼吸像喘息一樣,頻繁而且強烈。

導師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眼,小保姆的眼睛跟著上轉,瞳孔正常。導師皺起眉頭,對蘇警官說:“急性精神創傷,你們應該請醫生先對她進行精神和藥物治療後再問口供,何必急在一時。”

“羅教授,你有所不知,我們已找到張逸文老師死亡的原因,太不可思議了。所以我們必須要取得她的口供,一旦她的口供證實我們的推測,那麽,那麽……總之跟你們學校關系很大,這件案子我們局長已跟你們校長打過招呼了,他特意讓我們找你,說千萬不要引起社會轟動。”

他說的煞有介事,那表情簡直就是天要塌下來。如果別人說出這話,我會不屑地嗤之以鼻,當他誇大其事。可是蘇警官是多年的老刑警,形形色色的案子和各種各樣的屍體見得多了,等閑死因怎麽可能令他動容至此呢?

導師點點頭,對我使了使眼色,我會意地拉上房間的窗簾,僅露出一角透進天光,房間的光線頓時變得淡雅。兩個警員打開筆記本,準備記錄口供。

我扶著小保姆(她叫阿蓉)在床上平躺下來,柔和地說:“小妹,現在沒事了,這麽多人在,你不要害怕了。”她聽到我的話一點反應也沒有,目光還是直直的,先前是看著墻,現在看著天花板。手臂依然團在胸前,好像在抵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