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4/6頁)

小黃十分著急地問我:“現在怎麽辦?錢沒了,段先生問起,怎麽說呢?”說曹操,曹操到。小黃的手機鳴叫不停,電話正是段先生打來的。他怯怯地接起電話,我看他的模樣,肯定是個壞事的主兒,一把搶過,說:“段先生,我們已經知道了張德方先生祖宅的位置,至於那房子到底有什麽問題,還要明天看看才清楚。”

“太好了,小陸,謝謝你,你仔細查清楚,有什麽發現,一定要盡快通知我。”段先生十分高興地掛斷了電話。我的心情卻更加沉重,記得方才榮老前後矛盾的態度,還有提到張德方祖宅時眼珠子一轉的表情,事情絕不可能一帆風順。

“他們告訴我們的地址會不會是假的?”小黃不安地問。這正是我擔心的問題,而且我幾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那地址一定是假的。可是現在我已經無計可施了,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泥沼,處處被動。

看時辰也近午夜了,我叮囑小黃暫時不要跟段先生說什麽,等明天見過鎮東那塊地後再作打算。他唯唯地點頭,然後回了自己房間。我在房間裏來回踱著步,都怪自己事先沒有仔細考慮,安排的不夠妥當,讓人家鉆了空子。當然這般的後悔於事無補,如何找出張宅的原址才是關鍵所在。想了半天也沒有好的計策,一日勞心,我也早疲倦了,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依舊小鳥鳴翠,紅日如畫,只是我的心境已改,再不復昨日的愉悅。午後吃過飯,張平樹過來了,說是領我們去看張宅原址。從芙蓉樓去鎮東這一路,不時有人對著我們指指點點,低聲嘰咕。料不到我也成了小小名人,不知該喜該悲?

鎮東確實有塊很大的荒地,長滿了蒿草,看起來是荒蕪了很多年。地面上半截磚頭橫七豎八的,還有一些殘留的屋基,依稀有些火燒過的痕跡。我有些迷惑,看這情景,當年這裏確實曾有所大宅,難道真的就是張德方的宅子?那麽昨天榮老的惺惺作態又是什麽意思?

記得張平樹昨晚曾說過:我可以告訴你們(地址),但是你們絕對不可以去那裏,絕對不可以,因為房子鬧鬼。可是現在我們站在這裏,毫無不適的感覺。陽光潑辣辣地灑在這塊荒地,蒿草擠擠攘攘,不見淒涼反而一派熱鬧。這塊荒地的東面一路蒿草連著山坡,山坡上是一大片樹林子,幾叢青竹濃翠欲滴,分外的賞心悅目。住宅建在這裏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與小黃在荒地轉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的地方,倒讓太陽曬得頭暈眼花。

“這裏就是張宅舊址?”我盯著張平樹的眼睛。

他微微避開,佝僂著背,說:“是這裏了。”

我微微一笑,說:“張大叔,為什麽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呀?”

“怎麽會呢?陸先生你說笑了。”他擡起頭飛快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又垂下了頭。

“張大叔,請看我好嗎?”我放慢語速,平穩柔和。

張平樹非常配合,擡起頭來看著我,眼睛裏滿含警惕。

“平涼天氣真好呀。”

“是的,一年四季都像春天。”

“太陽曬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好舒服,全身很放松,有一種泡溫泉的感覺……”在我柔和鎮定的聲音裏,張平樹的表情緩緩發生了變化,目光中的戒備漸漸地退去,眼神變得呆滯而柔和。他本來佝著背的,但全身是處於緊張狀態,現在身子也放松下來,整個人看起來好似在搖晃。

“身子裏有股熱流緩緩地流過,每一個關節都無比的舒暢,打個哈欠吧……”話音方落,響起兩聲哈欠,一聲是張平樹的,另一聲是小黃,不知不覺他也被我催眠了。

“張平樹,現在你八歲,正在打谷場上跟小夥伴們玩耍……”張平樹臉上露出孩童特有的天真無邪,只是他這張布滿滄桑的老臉配這個表情,就顯得無比滑稽了。

“小朋友,你能告訴我張德方先生的宅子在哪裏嗎?”

張平樹先是偏著腦袋像個孩子般地眨動眼睛,然後身子轉了半圈,伸出食指指著遠處,以孩子的口氣說:“在那裏。”

我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看,是東面的山坡。這塊荒地已處古鎮偏隅,更不用說這山坡了,張德方家境殷實,祖宅沒有理由會選了個荒山野嶺。難道是我的催眠術不起效果?

“慢慢地舉起左手。”

張平樹很聽話地舉起了左手。沒有錯呀,他顯然已被我催眠了。

“慢慢地放下你的左手。”張平樹依言放下左手。我再問:“張平樹小朋友,請問秋姨住在什麽地方呀?”

他聽到秋姨兩字,臉上微微露出害怕神色,眨巴著眼睛看我幾眼,伸出手指依然指著東面山坡:“就是那幢房子。”

“那裏沒有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