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咑磯

孩子胡話完了以後,就立馬昏了過去,孩子的外婆就趕緊端來熬好的藥湯,看來是早就計算好孩子的昏迷,一早就有所準備了。孩子的媽媽裏裏外外忙乎著,多這眼前發生的一切顯得準備充足。我把羅盤帶到孩子周圍,果然,靈魂再一次不見了。

安頓好孩子以後,我和孩子的外公與我那朋友重新回到最初見面的客廳,我把剛剛寫好字的那張紙條拿出,反復研讀,除了後街和殺死人我能明白以外,對於打雞二字,依舊是一籌莫展。於是我開始在嘴巴裏反復呢喃這些字,並不斷變換音調。孩子的外公聽到以後,突然好像是明白了什麽,愣了幾秒,然後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嚇我一跳。顯然我被他這無理的打斷別人思路的行為激怒了,正想開口埋怨幾句,他突然說:“會不會,不是打雞,而是咑磯?”

盡管是換了個發音,但是我還是不明白。於是我問老人,這是什麽東西難道你知道嗎?他說,咑磯是在他們修表的人對鐘表裏的其中一個部件的喊法,他告訴我他從15歲開始跟著他的師傅學習修表,修了將近50年,世界各國的鐘表他大大小小的修了不計其數,以至於他到現在只要把壞表拿到耳朵邊稍微仔細聽一下,他就能夠判斷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甚至連快慢幾秒都能夠準確的說出來。所以他非常了解鐘表的內部構造,之前聽到孫子說打雞打雞的,卻從來沒有想過也許就是他說的咑磯。

我告訴他,這其實不怪他,換成是我我也想不到,我把那幾個字念出來,無非就是有了個聲音上的傳遞罷了,只不過是碰巧讓他想到了他們專業領域的這個詞。

老人告訴我,這個咑磯是用來連接齒輪和齒輪之間,一種具有彈性的金屬璜片,沒有它的話,整個表就無法運轉,它起一個搭橋的作用,原本的專業名詞他也忘了該叫什麽了,只是因為鐘表尤其是以往的機械鐘表在裝上咑磯之後,走動總是會發出“咑磯咑磯”的聲音,所以他們這行特別是川渝的,總是稱呼它為“咑磯”。

對於鐘表,我是絲毫不懂,不過他突然這麽說,而且老人本身也是從事鐘表維修的,再加上出事的正好就是這個老人的孫子,所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我相信如果孩子真的是被鬼給纏住,那麽這個鬼或多或少應該要跟這個家庭有所聯系才是,那種無緣無故就纏上一個人的鬼,少之又少。但是若是因為孩子之前玩耍弄死了撾蜢,這個理由又顯得有些牽強,畢竟有些未經證實的事情,我也不敢貿然下定論。

我開始注意到老人屋子裏掛滿的大大小小的鐘,如果孩子胡話裏說的真是“後街,殺死人,咑磯”的話,那麽不排除真是跟鐘表有關聯。於是我每一個掛鐘都仔細檢查,最後在靠近窗口寫字台左手側墻上,我對一個掛鐘產生了注意。這個房間裏掛的鐘,起碼有十多個,在我檢查的過程中,它們很多都因為到了時間點而發出報點的鐘聲,唯獨這一個掛擺鐘沒有,而且它甚至沒有走動。我站到鐘的側面,吹去它面上的一層灰,發現在鐘面的正上方,有一個刻在紅木上的十字架,十字架的上方還寫了個“LOVE”。這個紅木擺鐘沒有走動,而且看上去比較古老,我就問老人,這個鐘是從哪裏來的,他說是在年初的時候,一個淘舊貨的生意人送到他這裏來修的,但是一直沒有修好,因為這個鐘有點年歲了,算得上是古董,很多現在的儀器和零件都匹配不上。由於很久沒有修好,就暫時掛在家裏了。

此刻的我,首先要把救回孩子當作首要任務,於是我自然是沒有理由放棄任何一個可能性。於是我問老人,你有這個生意人的聯系方式嗎?我們得去找找他。老人說有,說完就起身翻電話本,給那個生意人打去了電話。電話裏他對生意人說,這個鐘有點問題,需要他親自過來一下,願意修就修,要是不願意就拿回去。掛上電話,老人說那個生意人答應了,正準備過來。

我之所以要叫老人把這個生意人叫來,是因為紅木擺鐘上的那個十字架和LOVE,很顯然,這東西並不屬於我們中國文化。十字架是基督教的東西,在中國基督教徒雖然有不少,但是不算非常主要的宗教力量,加上這個鐘的古老程度,若是追溯到那個年代,恐怕相信基督教的人會更少。先前聽到的帶著口音的孩子的胡言亂語,我就聽著像是一個中文蹩腳的外國人說的,再加上鐘上那個LOVE的字樣,所以我粗略判斷,這個鐘的老主人,應該是一個信奉基督教的外國人,至於它是因為什麽而現在掛在一個中國老百姓家裏的墻上,一切都還無法得知。

大約半個小時後,那個生意人來了,個子不高,還有點胖。進屋後沒等老人說話,我就搶先說這個鐘非常精美,你是從哪裏得到的。他大概是看我這麽一個年輕人對他的收藏品也很有興趣,於是略微帶著得意的感覺,他說是在民間收上來的,這個鐘以前是教堂裏的鐘,後來不知怎麽就流落到了民間,他還告訴我,為了買到這個不走的舊鐘,他可是花了大價錢才買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