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裏的死亡賭注(第3/5頁)

傑利特一點也不自在,他顯然對環境不太滿意,對自己的狀況同樣不滿。“我究竟害怕什麽?”他思考著,“這太可笑太可恥了。我決不能成為一個十足的笨蛋!”但是膽量既不是說來就來!“我要有膽量!”也不能提供一個就有膽量的恰好時機,傑利特越是責備自己,責備自己的理由就越多,他想到的死人無害的簡單形式變化越多,他雜亂的頭緒就更加恐怖。“什麽!”他因極度的精神痛苦而喊出聲來,“什麽!對我來說,我天生就沒有迷信——對我來說,我就不相信靈魂不死——對我來說,我知道(從來沒有的現在)所謂死後的生命是一個希望的夢想——我竟然要馬上賭輸了,我的誠實,我的自尊心或者我的理性,都會統統輸掉,只因為我們居住在洞穴之中的蠻荒時代的祖先,竟然會產生一種荒誕的想法,認為死人會在夜裏出現,走來走去嗎?……我……”

那麽——很顯然,沒有聽錯,傑利特先生聽到了他身後的輕輕的、柔和的腳步聲,不緊不慢,踢嗒踢嗒,連續不斷地越逼越近!

就在第二天的拂曉,赫伯遜先生和他年輕的朋友哈柏正駕駛著四輪雙排馬車慢慢地穿過街道。“你還對你朋友的膽量或沉著深信不疑嗎?”年長的說道:“你相信我輸掉了賭注嗎?”

“我肯定你已經輸定了,”另一個人說道,但也只是低聲地強調著。

“那麽,平心而論,我希望如此。”

話說得很真摯,幾乎一本正經,接著沉默了一會,“哈柏,”這個醫生又開始說道,在他們經過忽明忽暗的路燈時,他神情很嚴肅,“我對這次打賭並不感到很舒服。如果你的朋友對我懷疑他的忍受力——純粹的身體素質而采用輕蔑的態度,粗魯地建議要用一個醫生的屍體,因此使我大為惱火的話,我是決不會奉陪的,如果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就全完了,我害怕我們會自作自受。”

“又會發生什麽事呢?即使事情弄砸了——我一點也不害怕,——曼切僅僅只需復活,解釋發生的一切,也就沒事了。又不是你的解剖室的屍體或者你哪一位死去的病人,如果是,那才麻煩呢。”

曼切醫生,那時,正如同他應承的一樣,他是這具“屍體”。

赫伯遜醫生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馬車不知不覺地在同一條街道慢慢行進了二個或三個來回,他立即說道:“好吧,我們希望曼切,如果他從屍桌上爬起來,但願他會謹慎地對待一切。一個小的過錯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而不是更好!”

“那倒是的,”哈柏說道:“傑利特會殺了他。但是,醫生……”當馬車經過一盞路燈時他看看手表——“將近淩晨4點鐘了。”

一會兒之後,這兩人跳下馬車,輕快地向那醫生長長的空房子走去,那裏面按照打賭的期限囚禁了傑利特先生。當他們接近時,他們遇見一個人正跑過來,“你能告訴我嗎?”那人喊道,突然放慢他的速度,“上哪去找個醫生?”

“有什麽要事?”赫伯遜含糊其辭地問道。

“你自己親自去看看吧。”這人說著又重新跑開了。

他們急忙朝前趕到了這房子前,他們看見幾個人正匆忙進入,神情很亢奮的樣子。

旁邊和對門的一些居民,將他們的臥室窗子推開,伸出頭好奇地觀看,所有人都在納悶,卻沒有問與之相關的問題。少數關著窗的房間也亮起了燈光,這些鄰居們都穿好衣服要下樓來。在這大家都關注的這座房子的門對面,一盞路燈發著昏黃的光芒照亮這景象,似乎想盡可能多地泄露更多情節。哈柏,現在臉色死一樣蒼白,停立在門前,一只手搭在同伴的手臂上,“一切都結束了,醫生!”他相當激動地說道,同他使用的簡單的詞句形成奇怪的對照,“與我們相關的遊戲已經結束了,我們不用進去了我只想躲起來。”“我是個醫生,”赫伯遜醫生很鎮靜地說道,“這裏可能正需要醫生。”他們登上門口的台階打算進去,門是開著的,對面的路燈照亮著進去的走道,裏面擠滿了人,一些人站在更低的台階下進不去,只有等機會再說。人們在互相談論,無人細聽。突然,上面樓梯口發生了一陣騷動,一個人從樓上的一扇門裏跳出門外,正從竭力抓他的人身邊逃掉。他穿過一群驚恐的圍觀者沖下來,將他們推開,把他們撞倒在墻的一邊,又迫使他們緊貼住欄杆,掐住他們的脖子,殘酷地毆打他們,將他們推到樓梯下邊接著從倒地的人身上踏過。他衣衫不整,頭上沒戴帽子,他的眼神,狂躁不安,這流露的眼神比他明顯的超常力氣更加恐怖,他刮得光光的臉上,慘無血色,他的頭發蒼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