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眼在窺伺(第4/4頁)

布納丁的臥室在房子的後面,唯一的窗戶面對著森林。一天晚上他被窗戶上的一種聲音驚醒,他幾乎不能說出它像什麽。他神經裏一陣微微的毛骨悚然,他從床上站起來,抓起左輪連發手槍,以一個謹慎的人最為推薦的方式,他們嗜好對著一扇打開的窗戶睡在地板上,他放下他的枕頭。這間房沉浸在絕對黑暗裏但並不恐懼,他知道用眼睛注視著這屋子,他能捕捉這聲音來自什麽地方,在寂靜中等待事情的進展。他現在能朦朧地辨認出那個窗洞——一個比黑暗更亮的正方形。一會兒那裏呈現出一雙接近原始邊緣的閃亮的眼睛,燒灼著難以形容的駭人的惡毒的光輝!布納丁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然後好像仍停在那裏。一陣寒栗沿著他的脊椎通過,進入他的頭發裏,他感覺到血液逃離了他的面頰。他不能試圖行動——不能救出自己的性命,他不具備一個男人的膽量。去挽救他的生命,假如他有能力這樣做的話,許多惶恐在膽怯的肉體中騷動著,但他的精神是狼吞虎咽地冷酷。慢慢地那閃耀的眼睛帶著一個堅固的企圖在接近,布納丁的右手漸漸地上升,支住手槍,他開火!

盡管火光閃耀,爆炸聲和發愣的騷亂,布納丁還是聽到,或者憑幻覺聽到美洲豹狂野地、高聲地、嗚嗚地嗥叫,這聲音正確的說像人,暗示的說像惡魔。從床上跳起他慌忙地遮掩自己,拿著手槍。從門裏跳了出來,碰上二個或者三個從路上跑來的人,向他們簡要地解釋一番後,沿著房子極小心地搜尋。草地結著露水,濕漉漉的,在窗下踐踏倒一片,寬寬的並沒有完全毀壞,一條彎曲的痕跡,顯露在燈籠的光亮下,延伸著進入灌木叢。他們中的一個摔倒了,撞在他的手臂上,他拉起那人,覺得揉在一起的兩只手中滑溜溜的,燈光下一查看是鮮紅的血。

與一只受傷的美洲豹徒手地不期而遇,對他們而言是一種不會令人愉快的體驗,所有的人除了布納丁都退了回去。他,拿著燈籠和手槍,勇敢地挺進森林。他來到一個樹叢,撥開一個小口子,費力地鉆進去,在那裏他的勇氣獲得了報酬,這裏他發現了他的受害者的身體。但它不是一只美洲豹。它告訴了什麽,直到今天,一直寫在鄉村教堂庭院裏的一塊因在日光中曝曬、風雨中侵蝕而褪色並顯得疲憊不堪的墓碑上,許多年的每一天,由老人馬洛威在墓邊的彎曲的身影和悲痛懊悔的布滿皺紋的臉證明著,讓他的靈魂,他奇異的靈魂,他不幸的孩子,安息吧。

安息並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