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冥婚(第2/11頁)

月餅有些猶豫:“遠倒是不遠……”

光看昵稱不知道誰是誰,有個叫“劍南春哥”的哥們@我,酸溜溜來了句:“南曉樓,你都當上大作家了,天南地北采風,肯定有時間封個大紅包參加咯。”

我半真半假回道:“賤人!”

“別不是和月無華忙著在一起沒時間來?嘿嘿……”

眾人起哄:“好基友,一被子。”

反倒是把周博文結婚這事兒晾一邊兒了。

“去!不差這幾天!”月餅狠狠抽了口煙,“南瓜,進城置幾身行頭,整得立正點兒!”

我斬釘截鐵:“中!再買點葛根備著解酒。那個劍南春哥但凡敢去,小爺非把他喝得‘寧傷身體,不傷感情’!”

月餅瞅瞅我,欲言又止。

我肚子裏窩著火:“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月餅摸著腦袋上的揪辮兒:“要不要買兩個假發帶著?”

 

周博文是四川白貢人(我和月餅的經歷太過驚世駭俗,通常我都會把地名做隱晦處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影響)。白貢號稱“恐龍之鄉”,又稱“千年鹽都”,自東漢章帝時就生產井鹽,北周武帝因鹽置縣設鎮,在歷史中是中國最富庶的城市之一,也是抗日戰爭時期全國捐款額度最高的城市。

我和月餅上大學時天南地北四處跑,和周博文雖是同班,交集不多。印象中周博文白白瘦瘦,一米七出頭的個子,平日少言寡語,基本就是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大酒都沒喝過一次。

俗話說“不蒸饅頭爭口氣”,我和月餅饅頭雖然不會蒸,但是氣還是要爭幾口。出山理了個發,買了身牌子貨,氣勢洶洶日直接殺向白貢。

一路無話,趕到時正是結婚當天上午。導航到周博文發的酒店地點,已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彩筒、鞭炮、禮炮擺放整齊,就等新郎新娘來了噴花放鞭點炮。

我和月餅下了車,剛走出停車場,酒店裏烏壓壓跑出一群同學。

“我就說吧,”大夯挪著二百多斤的滿身肥膘走在最前面,“南瓜月餅,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肯定一水兒來。”

同學們“哈哈”笑著七嘴八舌。

“你們別不是真在一起了?連發型都是情侶型。”

“這房車一百多萬吧?南瓜買的還是月餅送的?”

“要是出櫃了群裏說一聲,發個大紅包慶祝慶祝。”

“月無華,你可是我們女生的男神,寧直不彎呀。”

大夯沖上來對我就是一拳:“沒想到我就是劍南春哥吧?你們倆我太了解了,不下猛藥不治病。”

“敢情你們都私下商量好了啊?”我撓著剛理的鍋蓋頭,聽著同學們嘻嘻哈哈的玩笑,突然感覺好久沒有正常人的生活了。

月餅還是一副高冷模樣,遠遠站著抽煙不吭氣,眼睛裏卻滿是笑意。

“走,咱們先入席!”大夯招呼著同學們,“今兒好好喝一頓,等博文來了再好好鬧鬧新娘。”

“大夯,”月餅摸出兩個紅包,“我們倆還有事,臨時趕來,份子錢隨上,酒就不喝了。”

大夯指著胸前的迎賓胸花:“月無華,既然來了,喝不醉就想撤?門兒都沒有!”

月餅也來了興致:“行!那就聽你的。”

 

就這麽說說笑笑進了酒店,初冬季節,中央空調暖風開得挺高,進屋就冒了一頭汗。只聽聲浪“轟”的響起,整個大廳一百多張桌子,賓客們坐了大半,嗑著瓜子喝著茶,還有兩桌拿著扇子扇風,等著婚禮開始。

更尷尬的是,我這精挑細選的一身行頭,居然和司儀撞了衫。

我臊了個滿臉通紅,故意岔開話題:“月餅,看不出博文家挺有錢,大場面啊。”

大夯聽見了,撇撇嘴滿臉羨慕:“解放前,博文家世代鹽商,瘦死駱駝比馬大,這點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我眼前一黑,上學時我還以為博文家境困難,平時多少幫些忙,真是“郭靖遇到小叫花,不知黃蓉有座桃花島”。

月餅忽然頓住腳,四處打量著:“南瓜,陪我上個廁所。”

“這事兒還要倆人一起去?”大夯指著門廳右邊,“右轉倒頭。”

我心說月餅你丫又不是“半大小子,沒人就哭”,啥事兒都找個伴,老大不情願跟了上去。

月餅壓低嗓音:“南瓜,我覺得不對勁。”

我不由覺得好笑,“你丫別疑神疑鬼,同學結婚而已。”

“今年是盲年,日子是單數,博文正犯太歲,周蘇不通婚,”月餅揚揚眉毛,“還有兩桌人扇扇子,結婚禁忌犯了不少。”

這些禁忌說起來還有個講究。

民間以無“立春”為“盲年”,指的是立春之後才過農歷新年的年份。之所以有“盲年不結婚”的說法,指的是“婚年無春,鰥寡遇紛”。至於日子選單數,原因是單數日結婚會“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