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下地獄(第2/5頁)

鬼一笑:“正是因為他死了,所以才在冥府將你投訴。”

羅元則哭泣著說:“我父母均已年邁,都靠我一人照料,希望您能放過我。”

鬼沉吟良久:“這樣吧,考慮到你用船拉了我一段路,我暫且放過你。但是,你也不要去什麽揚州了,立即掉轉船頭回家。切記:到家後,三年內不要出門。這樣的話,還可以再活十年。”說罷,那鬼下船而去,消失在荒野中。

羅元則回家後,閉門不出。

過了一年,羅元則的父親叫他去田中收稻,羅說什麽也不肯去,其父再三逼問其緣由,羅終於道出了實情。

其父大怒:“種田之人自當出力,安能閑逸如此?又怎麽能相信鬼話?”說著,舉起拐杖就要打羅元則。

羅元則沒辦法,只好出門。但剛一出門,就看到那鬼站在眼前。

鬼說:“當初我徇私放過你,導致我現在成此模樣而不能自保。現在,我們既然又相遇了,你就別逃了。”

羅元則看到那鬼禿發裸體,身上多瘡,似乎受了不少苦難。

在這種情形下,羅元則反而平靜下來,說:“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與父母告別。”

羅元則從容赴死,倒也令人欽佩。這個故事說明:在冥界,鬼確實是分等級的。本篇開頭的鬼,是有木馬可騎的,而羅元則撞到的鬼,則只能徒步。

歷陽羅元則,嘗乘舟往廣陵,道遇雨,有一人求寄載,元則引船載之。察其似長者,供待甚厚,無他裝囊,但有書函一枚,元則竊異之。夜與同臥。旦至一村,乃求:“暫下岸,少頃當還,君可駐船見待,慎無發我函中書也。”許之,乃下去。須臾,聞村中哭聲,則知有異,乃竊其書視之,曰:“某日至某村,當取某乙。”其村名良是,元則名次在某下,元則甚懼。而鬼還,責曰:“君何視我書函?”元則乃前自陳伏,因乞哀甚苦。鬼湣然,謂:“君嘗負人否?”元則熟思之,曰:“平生唯有奪同縣張明通十畝田,遂至失業,其人身已死矣。”鬼曰:“此人訴君耳!”元則泣曰:“父母年老,惟恃元則一身,幸見恩貸。”良久,曰:“念君厚恩相載,今舍去,君當趨歸,三年無出門,此後可延十年耳。”即下船去。元則歸家中。歲余,其父使至田中收稻,即固辭之。父怒曰:“田家當自力,乃欲偷安甘寢,妄為妖辭耶?”將杖之。元則不得已,乃出門,即見前鬼,髡頭裸體,背盡瘡爛,前持曰:“吾為君至此,又不能自保惜,今既相逢,不能相置。”元則曰:“舍我辭二親。”鬼許。具以白父。言訖,奄然遂絕。其父方痛恨之,月余亦卒。(《廣異記》)

此外,從鬼最後說的話來看,由於他最初徇私放過羅元則,在冥界受到了處罰,因而“髡頭裸體,背盡瘡爛”。這只鬼最後雖然仍取了羅元則的性命,但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不過,並非所有的鬼都似這只鬼這樣老實。

唐玄宗在位時,洛陽令楊瑒外出,儀仗威武,過城外,眾人皆避,只有大槐樹下一蔔算者神色自若。楊的屬下大聲呵斥,蔔算者仍一動不動。楊為官清正,不是暴戾之輩,只是奇怪於此人的舉動,於是將其帶回衙門。隨後,有了如下對話:

楊瑒好奇道:“您為什麽不躲避一下?即使不談沖撞我,基於起碼的禮貌,也該動一動吧?”

蔔算者不屑地說:“您只不過是兩日縣令,安敢如此講排場?”

楊瑒迷惘道:“何出此言?”

蔔算者神秘地說:“兩天後,閣下當死!”

楊瑒驚愕道:“您既然知道我的命運,也一定能破解,怎樣才可避免此劫?”

蔔算者得意地說:“你應根據自己日後的見聞相機而動,但最後能否脫險,我也沒完全的把握。”

蔔算者建議楊將他帶到東院。

在那裏,蔔算者叫楊瑒光腳散發,立在墻下,自己寫了幾條道符,開始作法。隨後,他告訴楊瑒,晚上不要回平時住的正房,最好潛藏在東院。

到了午夜,蔔算者對楊說:“鬼使一會兒會來攝你,不過我已畫道符,今晚應該沒事,但以後他們還會來。想要逃過此劫你需按我說的做。你明天身著便衣,用三十張黃紙作冥錢,再多帶些酒食,從定罪門出城,到郊外桑林去,那兒有間小屋,你需等待一個身穿黑衣、露右臂者,那便是鬼使。假如你能留他吃飯,就有逃脫此劫的可能。吃飯時,你問他需要什麽,並多道感謝之詞。我的辦法就是這些了。”

楊瑒很高興,按蔔算者說的去做了。

他帶了兩個仆人在洛陽定罪門外的桑林中焦急地等待,直至日頭將下山仍沒發現有黑衣人過來,於是心中不安起來。

暮色在桑林中升起,楊瑒心如火焚:黑衣人到底還會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