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換血

“算”這個字本事就很有意思,上面是兩副竹簡,中間是個眼睛,下面是個腳,以前占蔔有用龜甲的,也有用竹片的。占蔔是一項神聖的活動,需要放在特殊的器皿上,用眼睛看竹片的結果。可以說,現代還殘存的各種推理、數術、占蔔都是從古老的巫術活動起源的;同樣道士們除了念經誦道之外,多余的時間多半都是在“算”字中度過余生的。

那本羊皮卷並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幅圖,相傳伏羲從洛河圖書中悟出了先天八卦,從而通曉天機。那麽被後世尊為無上神品的八卦圖的出處,洛河圖書又是怎樣的存在呢?這卷羊皮上記載的便是李神仙一門破解洛河圖書的圖形,縱然是查文斌拿到手中也需花費時日再行研究。

道士們做事就是這麽有趣,他們是典型的中國哲學家的代表,無論是他們做的事還是說的話,永遠都是那麽朦朧,總不會直接告訴你答案,而是讓你自己去悟,這便是道。於是道也就沒有了統一的答案,一千個人說道,也就有了一千種道。哪怕是老子同樣說了一句:“道可道,非恒道。”意思就是,道是可以被說出來的,說出來的卻不是永恒的道。

於是,聽從這些人的命言,無論怎樣你都會覺得有道理,跟現在的各種泛濫的心靈雞湯有異曲同工之妙。查文斌要的不是這些,他要的是辦法,解決眼下的辦法,他終究還是拿到了。

那個垂死的老者給了他一個方子,用他自己的精血去換那個女人的精血。查文斌是純陽童子之身,又是修道之人,本就是至陽至剛。袁小白又是處子至陰之人,雖魂魄健在,但隱約總有一股莫名的煞氣在她周遭遊走,去不得,滅不得,這種煞氣,李神仙說它是源自前世。

“人是有前世的,前世的魂找到現世的人,占了現世的身子,你一旦動了就是她魂飛魄散之時,你若不動,現世的身子受不了前世的陰冷,也就和花兒一樣會逐漸枯萎。”老人耐心的忍著咳嗽和查文斌繼續說道:“這麽做,你有危險,用你的純陽血去沖擊她的前世魂,汲取一部分陰氣到自己身上,被反噬的可能性會很大。”

查文斌似乎並不在意老人的提醒,他關心的只是怎樣救人。

“我要怎麽做才可以?”

“想好了年輕人?”老人再一次地問道。

“想好了,不後悔。”查文斌的回答很堅定,“我欠她的,很多年前就欠她的。”

老人走的時候很安靜,查文斌也沒有食言,他呆了整整三天,按照當地的風俗為那位老人辦理了身後事。那棵柿子樹邊,查文斌在嶄新的墳頭前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那位老人為什麽會把那卷羊皮紙傳給自己,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明白那個老人和他說的那句命格會給他後世帶來多大的影響。

上海,袁家,浴室裏,一男一女赤身裸體靜靜的躺在浴缸之中。這是一種極其古老的巫術,互換精血,要知道,現代醫院早就證明,如果血型不同的兩個人互相輸血,那麽下場很有可能就是悲劇。於是乎,這個法子曾經一度救過不少的人的命,也曾經一度葬送過不少人的命。

一條肥大的奇怪蟲子被輕輕放在了查文斌的手腕處,很快,那個貪婪的小東西瘦弱的身軀就變得圓鼓鼓的。同樣,此刻的袁小白手腕上也有一條。看著有點像是水蛭,但這不是普通的水蛭,它來自黃河邊,一種只生活在黃河流域水灘激流旋轉處的古老物種。山海經第十七卷記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不鹹。有肅慎氏之國。有蜚蛭。

蜚蛭,一種有透明翅膀的水蛭,它的翅膀不是用來飛的,卻是用來劃水的。這種水蛭和其它水蛭一樣都喜歡吸血,可是只要你拿著火在後面輕輕灼燒,它就會拼命把吸進肚子裏的血吐出去,以減輕重量好逃跑。據說,在很早以前生活在黃河流域的人就發現了這種生物的習性,並利用它作為輸血手術的工具,或許那便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輸血術。

被這種東西叮咬並無什麽感覺,它分泌的唾液有麻醉作用並且可以讓傷口短時間不凝固,也恰恰是這個特點可以讓查文斌第一時間把自己手腕上已經吸飽了血的水蛭和袁小白手上的進行調換。

用這個法子想進行全身換血顯然是不行的,他只能盡可能的做的快,做得多,小白的血進入查文斌的體內循環後會被抵消掉一部分陰寒之氣,他的血進入小白的體內又會沖擊掉一部分,如此循環,這便是那位老者告訴他的辦法。

浴缸裏的水溫是恒定的,查文斌慢慢開始覺得自己的身上發冷,那種冷是從骨子裏往外發散的,而他也能夠察覺到小白身上的體溫在開始上升,漸漸的她的背後開始有汗珠往外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