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換血(第2/2頁)

“看來有用。”查文斌心裏暗想道:“若是她真的已經死了,血液勢必不會流動,那身子只會冷哪裏會暖呢?”

有了效果,他便打起精神來,一連換了十來條蜚蛭過後只覺得自己兩眼昏花,嘴唇顫抖,就連蟲子也沒力氣拿了。他體內的寒意越發明顯了,小白的熱度也是蹭蹭往上漲著,若非是兩人肌膚相貼,彼此溫度制衡怕是他查文斌這會兒也就小命難保。

聽我父親說,他在外面等了約莫有足足一個時辰,已經臉色發紫的查文斌裹著外套踉踉蹌蹌的先行出來,才出了門只說了一個“快”字便一頭栽倒……後來聽河圖跟我說,若是當時查文斌先行顧著自己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可是那個關頭他想著的依舊還是那個女人。

強行灌了幾口熱姜湯後,查文斌哆哆嗦嗦的醒了過來,袁小白按照之前的吩咐已經被安靜的放在了那口棺材裏。棺材的底部鋪滿了她最愛的郁金香,一身潔白的洋裝和紅撲撲的面孔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棺材的蓋板被緩緩的蓋上,其實它並不是封死的,在棺材的底部還有一個小孔。

查文斌醒來後已經是強撐著,他立即就要開始之後的行動,按照計劃,現在的袁家大廳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靈堂。堆滿了各路貢品的案台,兩旁立著的各種紙人紙馬,隨處散落的白色紙錢……

接下來,這裏只屬於他一人,包括小白父親在內的所有人都必須撤出,他們接到的通知是明天一早雞鳴過後才能返回。

厚重的大鎖接連上了三道,每道門上都特地在反面進行了反鎖,袁家公館的燈火在同一時間熄滅,任何能夠見光的地方都被拉上了重重的簾布,只剩下樓梯裏那一盞油燈還是撲閃著。

屋子越大越是空曠,越是空曠就越是冷,查文斌此刻已經換上了一身紫色鑲金邊的道袍,頭戴五方巾,腳蹬圓口鞋,手中一柄七星寶劍盤坐在棺材之前,他需要的就是靜靜的等待,等待外面的世界開始落入夜幕。

“你們道士在那樣的場合到底怕不怕?”我問河圖,我記得小時候我也曾經經歷過,每逢那樣的地方大人總是會刻意的告訴孩子們恐懼無處不在,可是我似乎從來不知道什麽叫害怕。

“怕的。”他笑笑道:“哪裏會真有不怕的,小憶,你不怕不是你膽子大,而是你無知罷了。”河圖說的話絲毫沒有給我留面子,他接著說道:“當年真的和那些東西面對面的時候,畢竟還是多少會有些怕的,只不過師傅他的定力要比我強得多。”

據說在人死後都會有陰差來帶走亡魂,所以中國人有句老話叫作“落葉歸根”。特別是在農村裏,如果知道病人要死了,一般的家屬都會選擇把人在最後一段時間裏用氧氣強行帶回家中,很多老人都會有這個要求,他們希望最後一口氣是斷在家裏的。

為什麽呢?因為死在外面的人是最容易成為孤魂野鬼的,陰差得找到你啊,我曾經估摸著它們手上是不是也有個通訊錄之類得,記載著姓名地址門牌號,到點了就跟快遞似得上門取貨。

查文斌在幹嘛?他在等,等著陰差們,他要它們帶走這個軀殼裏的那個魂,再把樓上那個魂還回去。有些事是他做不到的,可是陰差們可以,此刻小白的體內流著他的純陽精血,已經是那東西最薄弱的時候了,於是這個機會他認為是千載難逢的。

棺材底部的那個孔上貼著一張符,那是一道鎮屍符,張道陵天師所畫。現在棺材裏的那個主應該被純陽精血折騰的難受,它想出來,那道符便是唯一的出口。而他要做的就是陰差大人們出現的時候打開那道符,來個魚入甕中。

“鐺……”客廳裏那座巨大的擺鐘又開始報時了,這座擺鐘據說是一位傳教士送給袁先生的,看著鐘上的指針,查文斌艱難的睜開了臃腫的雙眼,他默默的對著那口棺材道:“小白,再等等,這一次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