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血豆腐

傻子只是被催了眠,查文斌確認他沒有什麽事之後便閃進了屋內,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這個小小的農家院子內,那時候燈的開關一般都會放置在進屋的墻邊,手拉繩的開關。查文斌很快便摸索到了,依靠在那門框上他便沒有放松,捏著七星劍的手心不停地往外冒著汗。一個人不比以前一群人,不是他的膽子變小了,而是實力變弱了。

“啪”得一聲,屋內的白熾燈眨了一下後終於是亮了起來,這是堂屋,當中的位置放著一張餐桌,上面還擺放著沒有來得及收拾掉的剩菜剩飯。四條長腿板凳斜歪著,主位上一只被打翻的小酒盅裏還殘存著好人叔沒有喝完的白酒。

“家裏有人嗎?”查文斌又試著喊了一聲,這屋子的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房間,墻壁靠裏最左側則有一條走廊是通向廚房的,那個時候的農村建築大多是按照這樣的形制。左側的房門上貼著個大大的紅色“囍”字,上面的金粉在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最靠後有一座神龕,神龕的正上方懸掛著一男一女兩幅黑白人像,想必這應該是傻子的爺爺和奶奶。

供桌上擺放著水果,插在倒頭飯上的清香還未有燃盡,半生的公雞把腦袋別進空空的肚子裏,咧著嘴笑的豬頭看上去是那麽的有喜感。這一切都說明,今天好人家的確是發生了什麽,那滿滿堆堆的一大桌子菜,眼下並不是什麽重要的節日,在這種青黃不接的日子裏,吃頓肉都是很奢侈的事,一想到那個女人的身影,查文斌心想莫不是傻子真娶媳婦了?

左側的廂房查文斌是萬萬不敢擅闖的,進屋拐進廚房,鍋裏的熱水還在冒著熱氣,地上的木盆裏幾扇還未整理好的豬肉正安靜的躺在裏面,旁邊的一個水桶裏是已經凝固了的豬血,看到這個,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原來是晚上殺了豬,怪不得會有血腥味兒呢。

這家中無人,查文斌雖然知道可能是發生了什麽,但這畢竟還是別人的家,擅闖進來已然是有些唐突,細下一衡量決定還是去村裏找人一同前來查看比較妥當。他走到還躺在地上的傻子跟前在他耳邊打了一個響指傻子便醒了,瞪著眼睛看著查文斌道:“你幹嘛!”

“好好在這裏呆著,哪裏都別去。”說罷查文斌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兒對傻子說道:“我跟你打個賭,要是你能站在這個圈裏一個小時都不動的話,我明天就給你買兩只燒雞。”

“當真?”傻子一聽到燒雞那口水都要往外流了,伸出手指來對查文斌道:“拉鉤拉鉤。”

傻子就那樣站在圈裏,這個圈是一層灰白色的粉末,用的是香爐裏的底灰。這香爐可是有來頭的,乃是天正道歷代供奉三清和歷朝先祖們牌位用的,最下面的香灰從來都不是倒掉的,而是要細細過篩用容器儲存起來,有些小兒受驚或是簡單的中邪,用這香灰泡水便有意想不到的結果。當然,普通的香灰各位讀者就不要去嘗試了,人家那是供奉的法器!

查文斌去找的自然就是夏老六了,才走到他家的橋頭處便看見遠處的燈火,熙熙攘攘的嘈雜的人群中互相有交談的聲音,原來他們也剛剛是從候老師家回來,見到查文斌在那站著,夏老六也是一愣道:“文斌,你怎麽來了,找秋石嘛?”

一旁人群裏的那個人便是曾經的小憶,現在的秋石,他穿著一件黑色夾克,原本細膩的皮膚因為勞作而變得黝黑,胡亂打理的頭發和唏噓的胡茬都讓他的臉上不再有當初那個陽光少年的痕跡。他是第一個逃離出命運的人,查文斌不想也不會再去打擾他。

“叔,我找你,剛才路過好人叔家聽到有人喊救命,尋思著我一個外村人過去不是很方便。”他話還沒說完,一行人裏面就有人說道:“文斌啊,你這個傻孩子,他家甭說是喊救命,就是喊殺人也不稀奇啊,一家的都是神經病,沒事的,估計又是好人酒喝多了再打老婆孩子。”

“就是,沒跑的。”其他人也跟著附和,這種故事在洪村好比就是狼來了,因為好人一家特殊的性格,大多數的人是不願意去管他們家的閑事的,這當然包括夏老六在內。

“可是六叔,我聽到那個喊救命的人好像是好人叔,其實我進他們家看過了,除了傻子在家,其它就沒人了,屋裏的飯菜都還堆放著……”

這時有人提醒道:“今天他們家不是從鎮下村買了個傻姑娘回去做兒媳婦嗎,會不會是犯病了,我聽說神經病可是要砍人的,難道……”

如此一來,夏老六倒有些擔心了,於是便和那些朋友們一塊兒,這都是村裏的鄰居,真要發生點什麽事,誰心裏也都會過意不去的。

到的時候傻子果真還在那個圈裏,而圈的外面卻散落著不少腳印,見到查文斌來了,傻子拍著手道:“查爺說話要算話,燒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