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回犬(第3/13頁)

“現在來租錄像帶的顧客都走了,陣內總算要開口了。”我轉播著實況。

接下來,我非常不情願地拿出照相機。陣內隔著櫃台和女店員面對面,我為這個場面拍了一張照。因為離得遠,我不知道有沒有拍好。

接下來的那段時間,直到陣內走出來,我們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百無聊賴中,我們說起了前幾天剛看的電影。

永瀨非常喜歡看電影,平時一般是在家裏看錄像帶,有時也會帶著貝斯去電影院。雖然他看不到畫面,但還是能欣賞台詞和音響。“我的爸媽或許是要給我這個眼睛看不見的兒子一種武器吧,在我小時候,他們就異常熱心地教我外語。”永瀨曾經自嘲般說過,“現在,英語只有在給貝斯下命令和看電影的時候才用得上。”

總之,根據電影的類型不同,有些時候,他對故事內容的把握程度甚至遠超過我。他說起了剛看過的懸疑電影,向我確認了各處細節,然後認真地說:“向綁匪交贖金的那個場面中,警察布下埋伏時表現出了很好的緊迫感。”他接著笑道,“包圍現場並耐心等待,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們現在的處境也一樣。”

“陣內進展得順不順利呢?”

“那女孩的表情從這裏看得不是很清楚。”

“感到緊張的反倒是我。”

大約五分鐘之後,陣內從自動門走出,橫穿過狹窄的車道,朝我們走來。永瀨似乎馬上就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戳了戳站在一旁的我,問道:“陣內現在是什麽表情?”

“他正歪著腦袋。”

“看來進展不順利呀。”

陣內鎩羽而歸。他並沒有顯出悲傷的神情,只是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

“真奇怪,究竟是哪裏不對呢?”他似乎覺得不可思議,“讓你們白期望一場,真是掃興到家了。”他又說了句政治家落選時會說的話。

“一定是因為太唐突了,”永瀨安慰道,“就是這樣。”

毫無根據地堅信一定會成功的陣內,此刻的表情就跟青春期的男孩一樣,反復地說著:“真奇怪,真奇怪。這不可能。”

我們忍住笑意。

陣內轉過頭,看著那家出租店。我正忖度他想幹什麽,只見他雙手放在嘴邊,喊道:“這破店,等我把你砸了!”

在天橋的長椅上等了一陣後,陣內終於回來了,還為我們買了果汁。他一邊向我和永瀨說明是什麽果汁,一邊遞給我們。

“你究竟去哪兒買果汁了?”永瀨問道。

陣內連句回答也沒有,只用亢奮的聲音說了句:“可不得了了!”

“什麽東西不得了了?”永瀨對著陣內的臉。他憑聲音判斷出了陣內的方位。

“卡波特的小說裏有那麽一段。”陣內興奮起來。

“你說的卡波特,是那個叫杜魯門的?”我問道。

“是的,杜魯門·卡波特。他的小說裏有一段是這麽寫的:在世上一切事物中,最讓人傷感的,莫過於世界的運轉從不考慮個人的意志。如果誰和戀人分開了,這個世界本該為他而凝滯不動。”

“啊,這種心情我也能明白。”永瀨點頭道。

“現實中發生了哦。”

“嗯?”我和永瀨同時發出疑問,“什麽事情發生了?”

“為了失戀的我,現在這個地方的時間停住了。”

“喂,陣內——”永瀨擔心地說道。

陣內像要說服我們似的,搶先用擡高的語調說道:“這附近的世界絕對停止運轉了!”

我們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在我們目瞪口呆時,腳下的貝斯擡起頭打了個哈欠,仿佛在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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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麽回事?”我感到不安。難道失戀會讓人神志不清嗎?雖然說些沒來由的胡話是陣內的特長,但我覺得此時已經超過了他的限度。

“我是說,世界停住了。”

“時間可沒停止。”永瀨臉上浮現出一絲困惑的笑容,“剛才我問過優子了,我們在這兒好像都過了兩個小時了。”

“是啊。”

“所以時間並沒有停止。”

“聽我說,這是我在買果汁回來的路上發覺的。”

“發覺了不得了的事?”

“很不得了啊。就像永瀨剛才說的,你們在這個地方確實坐了兩個小時。可一般來說,誰會沒事在這樣的長椅上坐兩個小時呢?”

“是啊,沒有人會。”永瀨忍不住笑了出來,“是我們太不正常了。”

“沒錯吧?”陣內擺出一副勝利的表情,“在這個沒有屋頂、沒有咖啡、沒有音樂、只有風吹日曬的長椅上,普通人不會待上兩個小時。”

“我很高興,你終於發覺了。我們只是因為要聽你發牢騷,平時才不會這樣做。應該說,是不可能這樣做。”

“可是,這不光是我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