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蕭煜說:“晚晚,好久不見。”……(第3/3頁)

瞧上去衰敗如斯,唯有謝潤一脈得以全身而退,保全富貴。

因這一點,在滿街滿巷“天子好男風”的話本杜撰之余,還有文人執著於以皇帝和謝皇後為原型編纂各種風花雪月,愛恨情仇的故事。

道:帝王本無情,因緣偏弄人,封殿數載,死生不見,卻不知是無情,還是有情。

音晚應付完耶勒,第二日去如意坊的路上,便聽到了說書先生在街頭說她和蕭煜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若非經他梳理,音晚幾乎都忘了,她和蕭煜之間曾有過那麽多坎坷起伏,悲歡喜樂。

到了如意坊,胡靜容打趣她難得來晚,可是路上被什麽俏郎君迷了眼。

她向來沒個正經,音晚也不與她說正經話,笑了笑,便去竹筒裏翻找昨日未描完的繡樣。

已是歲末,天氣寒涼,窗外飄起了冬天第一場雪,細小的冰粒子順著屋檐噠噠落下,伴有西風呼嘯。

屋內早生起火爐,銀炭燒得旺盛,暖融融的,軒窗板一落,扣上銅栓,便將風雪擋在外面,女子身上脂粉香與各色鮮亮綢緞鋪滿屋,獨獨隔絕出一片春光明媚的小天地。

胡靜容夾著賬本風風火火地來裏屋找音晚,道:“我從崖州訂購了一批狐裘棉衣,明日就能送到洛陽,因天子駕臨洛陽行宮,城防嚴格起來,怕是不會讓他們進城,你帶著人去接一下。明天我要親自去盧家送衣裳。”

盧府在洛陽也算有頭有臉,往來皆是官宦貴眷,音晚怕裏頭有人識得自己,自然不能出面應酬。

便應下,回去收整,預備明日去城門口接貨。

臨去前胡靜容又給了她一束桃花,笑說:“誰家小郎君啊,可真是夠執著夠癡情的,你幹脆以身相許得了,這天寒地凍的,能種出這麽多桃花,定然非富即貴。”

音晚低眸看著桃花,想起這些日子不光有花,還總有賣糕餅的老嫗在如意坊外叫賣,且賣的不是栗子糕,桂花糕就是桃脯,總之都是她愛吃的,物美價廉,就跟白送一般。

那些糕餅用料考究,入口綿軟,桃脯滾過糖霜,酸甜可口,自打她離開未央宮,就再也沒有吃過這樣地道上乘的了。

她撫著桃花瓣出了會兒神,沖胡靜容笑道:“沒影兒的事,瞧你都快杜撰出一場大戲了。”

嘴上輕快,心裏卻沉甸甸的,瞧著花瓶裏的桃花,猛地把花束抽出來打開窗扔了出去。

把胡靜容看傻了,她從未見過音晚這般暴躁粗蠻,竟忘了可惜那一束錯季開得不易的桃花,只呆愣愣看著她。

音晚面色平靜,道:“若是我明天出不了城,你別忘了派別人去接貨,別耽擱了。”

胡靜容一頭霧水,心道好好的一個大活人,一沒作奸二沒犯科,怎會出不了城?還沒問出口,音晚已經推門走了。

第二日,音晚照例雇了騾車,打包好銀兩,清點了隨行的五個小廝,朝洛陽東城門而去。

如今她穿不起鶴氅和狐裘,唯有將棉衣裹緊,迎著冰雪寒風,艱難行路。

這一路都是暢行無阻的,眼瞧巍峨城門近在咫尺,倏地從夾道兩邊竄出大批禁軍,利落地驅散行人,關閉城門。

短暫的混亂,頃刻間行人散盡,街衢上空空蕩蕩,只有幾駕騾車和幾個已經嚇傻了的小廝呆立寒風中。

音晚看著這出戲,面容甚是平靜。

鎧甲光澤閃爍在冰雪後,禁軍立成兩排,中間讓出一條寬敞大道。

地上覆著薄薄的雪毯,腳印由遠及近,他身著紫貂大氅,如從濯濯筆墨山水間緩步行來,明明眼中冷寒蓄滿怒氣,但還是勉強堆出一抹可以算作溫柔的笑,像是不願意破壞這久別重逢的意境。

蕭煜凝著音晚,輕聲說:“晚晚,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