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卷 憑物語 第體話 余接·人偶 002(第3/8頁)

太難度了。

接下來就是關鍵。

把人鬧醒這句話之中,我——或者說我們——絕對是因為從中感受了某種近乎瘋狂的強加於人的感覺,才會對腦中產生如此強烈的厭惡感。本來人睡著了就算放著不管早晚也會自動醒來的,我的內心肯定早就對依靠機械來完成這個過程的做法感到不爽了。但是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為什麽非要醒過來不可?」這樣的根本性問題。

沒有醒過來的話,就是說在做夢了。醒來也就是說從睡夢中清醒過來,這個給我印象也不太好。不太好——老實說,應該是印象很差才對。

甚至應該將其視為極度惡劣行為的具體表現。

蕭條,不景氣,無法預見未來的世間。

正因為置身於這樣一個沒有夢想的現實世界裏,人們在晚上才希望盡可能都留在夢中。而鬧鐘卻粗暴地將其打斷了——我就姑且用「他們」這個擬人的稱呼吧,「他們」的行為實在難以原諒。人是早晚都會面對現實的既然這樣的話,把水這的人吵醒這種事難道不應該極力避免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要信過來。

也不想被粗暴地吵醒。

有句問候語叫早上好,但是你既然知道時間還早,從人情上來說不是應該讓我多睡一會兒嗎?早晨我真的不想聽到「早上好」的問候,要是改成「時間剛剛好哦」還差不多。至少如果昨晚跟我說過「晚安」,那就應該讓我好好安心睡覺吧。當聽到晚上明明跟自己說過「晚安」的人在第二天早上說「早上好」的時候,老實說我真的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被背叛是在是太可悲了。

本來到了早上就得起床這樣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種過時的老觀念,這是早已得到證明的事實。歷史已經失明了。從日本所引以為豪的國際性文化「動畫片」的過半數都定在深夜播放這一點也可以非常明確地看出,當今的人類都已經進化為夜行性生物了。在不久的將來,生物學家們大概也會承認這一點吧。這不是開玩笑,簡直可以說是鐵一般的事實了。無論學習還是工作,大多都是在深夜進行的。通過轉化為夜行性生物,人類將在進化史上邁出更大的一步。搞不好以後人們對太陽和月亮的印象還會完全顛倒過來呢。所以人類在早上本來就是應該睡覺的,而腦中那種在早上把人吵醒的行為,簡直就是妄圖阻礙人類進化的惡鬼羅刹般的所為。

我明白大家的性情。

我非常明白大家想要依靠鬧鐘這個獨立功能的心情——可是現在的人類難道不是到了應該跟這種功能道別的時候了嗎?訣別的時刻已經來臨了。

已經夠了吧。就算一直不醒過來,一輩子都在迷迷糊糊中度過,也是可以隨便的付之一笑的事情。不被人取笑的人生,我反而覺得超級無聊呢。

人們不都是喜歡看著大家的笑容活下去嗎?

所以我們應該丟開厭惡,懷著感激的心情向鬧鐘這麽宣告:

「謝謝你,晚安。」

「別睡啊~!」

「別睡啊~!」

被狠揍了一拳。被猛踢了一腳。

身體被戳了一下,腦袋也被撞了一下。

而且每次攻擊都分別命中了我的要害。因為從人體的諸多要害中列舉出遭到攻擊的各個部位是在太麻煩了,這裏就姑且略過。總之我必須明確告訴各位那都是極其致命的要害,否則就無法解釋我接下來昏迷過去的狀況了。

「光是因為不想起床,你究竟要辦出多少借口嘛,老哥。」

「而且我們也不是鬧鐘,是妹妹耶。應該叫鬧妹才對。」

阿良良木火憐和阿良良木月火——這兩個叉腰站在我床邊的厲鬼妹妹如此說道。這裏所說的厲鬼可不是比喻,這並不是為了把句子裝飾得更加生動而采取的打比方說法,而是真正的厲鬼姿態。她們擺出牛頭馬面般的姿勢,向我吐露著各種各樣的不滿。

火憐是牛頭。

月火是馬面。

真有意思。

要是能把這個姿態制作成手辦就好了。

「沒關系。按照我這個博士所提倡的微細區別假說,把相似的詞語判斷為同一種事物都是沒有問題的。」

「鐘和妹妹到底哪裏相似了嘛?」

火憐以關西口音罵了一句,同時把我一腳踢飛。和關西沒有任何交點的火憐所說的關西腔有多古怪就不用說了,「相似了嘛」聽起來就像是「煮天然」一樣。

那是什麽料理啊?

「時鐘和妹妹,只不過是單純的文字接龍遊戲吧!」

月火也接著說道。

這句台詞與其說是反駁倒不如說實在找茬更恰當。可是我卻從她的這句話中得到了下一個靈感(的飛躍)。

「我想到好主意了!要不我們就發售一個叫做『鬧妹』的周邊產品怎麽樣?其中長針是火憐,短針是月火,到了早上就會叫人起床。然後分別配上喜多村小姐和井口小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