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或許是當初裴涼以一己之力,將他們原本大好局勢破壞殆盡不說,把扒掉自己陳年底褲,讓自己至今名聲名聲狼藉,雖則如今也算風光,但背地裏全是唾棄鄙夷。

所以魏氏乍一看到裴涼,心裏是有些畏懼的。

不過馬上她便反應過來,如今數年過去,他們魏家也不可同日而語,自己女兒手藝精湛,得無數達官貴人賞識,周圍鞍前馬後的富家公子不計其數,又有暗地裏厲深保駕護航。

他裴家早已沒落,當初連夜出逃,可見酒樓裏那出只是強弩之末而已。如今魏家在京中經營數年,而裴家離開這段時間人走茶涼,雙方已然不是對等的人物,自己何須怕她?

於是魏氏便笑開了:“怪說今早起來眼皮直跳,原來是有貴客登門,這不是裴小廚嗎?”

“怎麽?裴小廚的故地重遊,怕是一時忘了身份,還當自己是天香樓的少當家呢?也不能怨你不懂禮數,到底祖上幾代都守在這裏,此情此景思及往昔,一時半會兒的錯了立場還是不奇怪的。”

“只不過如今天香樓姓魏,我自家營生教訓自家夥計,還望裴小廚別見怪才好。”

又恨恨看了眼喊‘少當家’,讓她誤以為是女兒來了的活計,冷笑道:“吃了我魏家幾年的米,還當自己裴家的狗呢?”

她這一發作,原本看到裴涼露出欣喜之色的人,臉色也沉悶了下來,不敢明目張膽的敘舊。

裴涼卻笑了笑,隨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一別幾年,魏掌櫃倒是多了幾分掌舵氣勢,當真讓人刮目相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沒法跟當初被打得鼻青臉腫,匐地求饒,鼻涕眼淚流嘴裏的面貌對上。”

魏母臉色一青,火氣哄然上湧。

但裴涼還沒完,又道:“說起來當初被揪出來,扔到後院當著整個酒樓的廚子夥計示眾,在場不少還是當時的老人呢。”

“倒不是我裴涼分不清立場身份,只是您如今這威風,在一眾熟人面前顯擺的時候,自個兒真的不羞窘嗎?還是年紀大了記性不佳,全給忘了?”

魏母如今掌管這麽大一家酒樓,又借女兒的勢,達官顯貴自是笑臉相迎極盡討好的,但與她同等的掌櫃老板,或是在她之下的幫工夥計,還有無權無勢的平頭百姓,早已是說一不二。

不用當初落魄時的隱忍狡猾,骨子裏的刻薄張狂透了出來。

這時候你豈能忍裴涼的如此羞辱?

魏母破口大罵:“破落戶的小蹄子,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什麽身份?找幾個幫手上門撐場子,就敢來老娘這兒撒野了?”

“你們幾年死人一樣不知道在哪兒窩囊,要一輩子縮著,大家也就井水不犯河水,老娘沒找你呢,你居然敢回來。”

她冷笑:“你回來也好,當初你裴家給我的難堪羞辱,定讓你十倍百倍還回來。我見你還梳著未婚女子的發髻,怕是不知道女人生不如死是什麽滋味兒。”

裴涼轉頭對她後方道:“魏姑娘,當眾發的誓也可言而無信,倒是好本事,堵住了那麽多人的口。”

魏母回頭,就看到自己女兒不知何時進了酒樓,站在她身後,臉色有些難看。

一是對於裴涼她怨恨且警惕,當初是裴涼敗壞她的名聲,戳破自己立場正義的幻想,更讓她看到自己母親令人不齒的一面。

若說她一開始只是態度純粹的姑娘,但人心這事,在得知母親面貌不堪的時候心裏的天平是偏向道德還是親情,終究要做出個抉擇。

很明顯魏映舒選擇了親情,那麽一旦底線開了個口子,便不是自己能強行叫停了。

與當初的茫然無助不同,這些年不管是外力或者內心的反復引導,魏映舒對於當初的事,怕是有了截然不同的結論了。

此時她聽到自己母親大放厥詞,心下快意的同時又有些懊惱。

母親還是被裴涼挑釁得失去了冷靜,何苦要要大張旗鼓把自己心意展露出來?雖然裴家不比當年,但她如今風頭強勁,背地裏嫉妒的同樣多。

若有意敗壞她名聲,她所求之事,怕又難了。

於是魏映舒扯了扯嘴角,沖裴涼歉意道:“裴姑娘勿見怪,我娘只是近來失眠焦慮,易怒易躁,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又對魏母道:“娘,來者是客,你怎麽對客人破口大罵?”

幾年過去,這對母女的主從低位顯然顛倒過來了。魏母聞言,收了氣焰不再做聲。

裴涼見魏映舒對當初約定之事不做回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如今的魏映舒,可與原著中始終醉心廚藝,天真遲鈍的性格不一樣了。

她看了眼墻上掛著的木板書寫的招牌菜色,沖魏映舒道:“此時可以用飯吧?”

魏映舒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面上禮數做足道:“可,裴姑娘要吃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