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師夫人如今享受的是侯府夫人的尊榮,但自覺立身之本未來依靠還得是她兒子。

對別人是一回事,護子本能卻是不含糊的。

聲音拔高道:“什麽聘妻?什麽名聲?此事與我淩兒何幹?大少爺莫要信口開河。”

說著立馬跟師侯爺哭道:“平日裏都說淩兒好強,實際上這孩子是愚鈍的,什麽香的臭的都敢扔給他。雖則長兄如父,可咱老兩口還在呢。飛羽你又何苦這般折辱你弟弟。”

師飛羽眼中閃過一絲譏誚,這便是讓蠢人身居高位掌握權柄的諷刺了。

權勢的助力,便是一頭豬也能左右無數人的命運,因此便讓這些蠢貨有了自己智計百出運籌帷幄的錯覺。

若不是這些蠢貨占據了同等梯度或是禮法優勢,簡直瞟一眼都嫌臟眼睛。

不過師飛羽自知馬上休沐結束得回軍營,以師夫人好伸手打探的秉性,怕裴涼入了她的視線被找麻煩。

走前還是得把一些東西掃一掃。

便無視師夫人的唱作,充滿威勢的眼神看向她包括師侯爺。

“笑話,堂堂侯府,出現那腌臜事自得拉出來曬在太陽底下梳篦清楚,事實如何,主謀何人,目的在哪,所做所為觸犯家規哪條,又為家族帶來如何惡劣影響,應受何等懲處。”

“樁樁件件全部得理清楚,以保證家風清明,子弟不習那歪風邪氣,方才是我師家屹立百年的根本。”

“母親雖出身家族家風不凈,但算起來您這一輩子,已有大半的時間是我師家人,按理早該洗伐那汙糟習氣。如今你既反駁我從鐵證中得出來的結果,便該好好辯解,一個端莊體面的命婦,為何做那顧左言他,渾鬧撒潑之舉?”

“你說誰撒潑?誰家風不凈?”師夫人眼眶都紅了:“你羞辱我便罷,還帶累我家族,師大世子,人言可畏啊,您一句話讓我娘家往後如何做人?女兒們終身怎麽辦?”

師飛羽卻一副毫無不妥的表情:“一個欺男霸女,貪得無厭,利用家中裙帶無恥鉆營的家族,自己不覺無顏苟活,反倒是怪別人把所做之事說出來?”

又冷笑一聲:“說到柴家,我聽說當家二夫人勾結地痞放印子錢,霸人田地妻女,害得人家破人亡的事,被人冒死告到順天府了。”

“這兩天仿佛沒了什麽動靜。”師飛羽銳利的眼神落在師夫人身上:“該不會是有以勢壓人,拿家裏的聲譽,去抹那汙糟之事吧?”

師夫人臉色一白,冷汗都下來了,想起娘家侄媳婦送來的,還放在自己箱籠裏的幾萬兩銀票。

舌頭有些打結:“沒,沒有,我近日忙著給淩兒相看,沒聽說這事。”

師飛羽點頭:“沒有就好了,因那柴家與我師家沾著親,為了避嫌,我特意交代順天府尹嚴加查辦,這印子錢的事,自不是一介女流全程做主的。讓他們切莫為了為了師家面子輕輕放下,那才是陷我師家於不易。”

“母親深明大義便好,否則讓族宗長老得知,便是被休棄的重罪。即使是父親也沒有話說。”

說著還問了師侯爺一句:“父親您說是吧?”

師侯爺並非半點不了解妻子,見她面色便知道所言不實。

只如今子強父弱,長子拿著宗族名聲的大義壓下來,便是作為父親,也不得不低頭。

便臉色難看道:“是,飛羽說得沒錯。”

又沉聲警告師夫人道:“你一會兒回房記得好好想想,有沒有無意中摻和過嶽家的這些破事。”

到底還是留了三分面子的。

師夫人連連點頭,心裏肉疼,這錢是得送回去了,不然收錢沒辦成事,最後被娘家鬧開攀咬出來,師飛羽正好等著拿她把柄。

滿以為這就結束了,卻聽師飛羽依舊不依不饒——

“既如此,那麽事情再回到自家身上吧。”

他擡了擡手,師夫人的乳母並幾個丫鬟仆婦便被押了上來。

以跟著師飛羽征戰多年生死裏磨煉出來的默契,只消一個眼神,幾人便下去沿著魏映舒更衣的凈房還有那壺酒從開壇後的所有經過篦了一遍了。

師夫人嘴唇都是白的,她看著被摁在地上大喊冤枉的乳母。

厲聲道:“師飛羽你這是想幹什麽?她可是從小奶大我的乳母,算我半個親娘,你但凡對我這個母親又丁點尊重,也給她留幾分體面。”

師飛羽朗聲道:“半個親娘?那母親犯錯,自然理應她受過,她既沒教導好母親品性,又未在母親行差踏出時勸阻,陰祟小人亂我侯府門風,有何體面可言?”

師侯爺不想事情鬧得難看,沉聲道:“夠了,飛羽,今日是你的生辰,沒得自擾興致,有什麽過了再說吧。”

師二也連連幫腔:“是啊是啊。”

師飛羽看著師侯爺,眼神毫不退讓。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師侯爺卻知道,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權力交鋒,長子巍然如山,無可撼動,但他卻力不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