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4/6頁)

殿內的屍體與殿外的慘叫形成的人間煉獄,讓魏映舒瑟瑟發抖。

她忍不住看向裴涼,卻見對方已經不知從哪兒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抓了把桌上果盤裏的瓜子仁,漫不經心的吃了起來。

這架勢,仿佛這事態早在預料之中。

魏映舒心中驚駭,皇上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是師將軍真的早有不臣之心。

殿外的聲音逐漸平息下來,皇帝與一幹大臣心裏拼命的祈禱,是大內護衛將亂臣賊子鎮壓下去了。

然而令他們失望了,朱紅的殿門打開,出現的是渾身浴血的三響四季。

他倆面無表情道:“將軍,已將叛黨亂軍盡數誅殺。”

“叛黨亂軍?”皇帝聲音變形的瞪著師飛羽。

師飛羽只覺得好笑,他低下頭,對皇帝道:“想當年,我朝太祖何等雄才偉略的英雄人物,卻可惜傳承至今,天下之主竟被一寡廉鮮恥,懦弱蠢笨之人竊據。”

“我以為皇上再是愚鈍不堪,在裴掌櫃呈上鼠肉菜肴的時候,總該有所頓悟。若是那樣,或許你我君臣二人,倒還有個體面的結果。”

誠然,裴涼是被皇帝臨時征召入宮,與魏映舒比拼廚藝,按理她一介民女,在宮中毫無根基,食材器具調料皆是宮中所備,便是她另有要求,但要鼠肉這等穢物,宮中之人怎會如她意?

要知道那可是會呈給皇帝大臣品嘗的菜肴。

但裴掌櫃就是將鼠肉端上來了,而皇上近前的太監也一無所知,便能想到,這行宮早已千瘡百孔。

皇帝但凡還有點腦子,就不會再行那自以為是的打算,便是師飛羽此番勢必不會空手而歸,但說到底,很多事情能夠交涉,面上自然好看很多。

可惜皇帝蠢到連這麽明顯的警示都看不清楚。

皇帝聞言,恍然大悟,心中更是驚駭:“你在行宮早有布置?”

“何止?”師飛羽涼涼一笑:“我即早知皇上會南逃,自然一早張好羅網,請君入甕。”

皇帝演的這出請君入甕謀劃只在近日前,而師飛羽卻是數月前便開始準備。

皇帝倒吸一口涼氣:“你從何得知朕會南——南下。”

師飛羽:“從我對陛下的了解,從我師某在北蠻來襲時,自退一步。”

“原來早做算計。”皇帝目眥欲裂,原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不敵撤退,全是這賊子逼自己南下的陰謀而已。

那麽一切便說得通了,這賊子既然早打好了逼他南逃的心思,勢必早已在江南布局。

如今兩江總督和當地駐軍,怕是早已與他沆瀣一氣。

這行宮的人手,禦前護衛,駐兵的指派,不可能全任用從京內帶出來的區區人馬,對當地自然多有任用。

而這賊子的人,便早已混入,占據這臨時朝廷的各方各處,平日裏引而不發,只待師飛羽振臂一呼。

皇帝臉上是萬事休矣的絕望。

他苦澀道:“便是殺了朕,你這亂臣賊子也得不了便宜。”

現在本就有群雄割據之相,皇帝雖然昏聵無能,但好歹占個正統。

如果師飛羽就這麽殺了他,那麽別的野心家正好打著誅殺亂臣賊子的幌子,群起而攻之,先滅掉他這個最具競爭力的選手。

然而師飛羽又不傻,豈會急著做那稱王之事?

他扔了一卷空白的聖旨過來,對皇帝道:“陛下擬旨吧。”

“陛下自繼位以來,天災不斷,民不聊生,戰亂四起,大梁危在旦夕。陛下無力挽狂瀾之能,又無質樸愛民之德。敵國來襲之日,更無國君頂天立地之風骨,實不配君父之位。”

“今日陛下便禪位於十五皇子,以延續大梁國柞。”

十五皇子,如今還在繈褓之中,都沒斷奶呢。

但挾天子令諸侯,是此時師飛羽最好的選擇。

皇帝知道,待天下平定,便是他大梁江山到頭的時候了。

但還是不得不寫下那份禪位詔書,因為他的倔強和骨氣,在師飛羽剁了他第一根手指的時候,便維持不下來了。

詔書一簽,蓋上玉璽,妃子寢宮內還在喝奶的十五皇子被抱了過來。

一路哭哭啼啼跟著被搶孩子的生母妃子,聽到聖旨自己兒子成了皇帝,整個人都傻了。

師飛羽讓人收好聖旨,明日昭告天下。

見裴涼的菜還晾在那裏,便道:“裴掌櫃一番心意,雖則這宴席稍有插曲,但此等人間美味,諸位還是接著分而食之吧。”

說著將那些老鼠肉還有活炸魚分了下去,喂給皇帝及一眾大臣。

那抱頭鼠竄的‘頭’都沒放過,硬咽也得咽下去。

實話實話,菜並不難吃,甚至還很美味,可見裴廚功力,但此情此景此老鼠肉,卻是吃得眾人口口作嘔。

師飛羽過來,問裴涼道:“第三道菜是什麽?”

裴涼打開蓋子,裏面空無一物,她根本就沒有準備第三道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