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懲治 楚嬙一顆心跌進冰窖,差點暈死過……

楚嬙當然不在道觀。

她這會兒正舒舒服服的在府裏養著。

楚老夫人原以為, 那晚楚安跟阿嫣透露了求情的意思之後,孫女兒會為府中臉面考慮,在謝珽跟前求個情, 免去尷尬。畢竟是成婚未久的夫妻, 謝珽既攜禮回門,想必能聽了枕邊風。屆時, 她順水推舟再求個情,沒準兒還能求個寬限, 讓楚嬙早點談婚論嫁。

若不然, 京城裏的高門貴女拖到十七八歲再尋摸婆家, 慢慢議婚, 著實有點晚了。

哪料謝珽竟會這樣問?

老夫人和薛氏下意識瞥向了阿嫣。

阿嫣恍若未覺,目光只在盤中糕點上打轉, 逡巡一圈兒後,挑中香軟嫩白的銀絲卷,取一塊來品嘗。因那銀絲卷做得確乎好吃, 甜而不膩,她又取了一塊送進嘴裏, 還頗贊許的點了點頭。

這般置若罔聞, 分明是故意的!

老夫人幾乎氣得倒仰, 卻也不敢在這兒跟阿嫣念叨, 只訕訕的笑了笑道:“嬙兒近來抱恙, 因道觀在深山裏, 地氣比別處寒涼, 她怕過了病氣給道友們,便先搬回府裏來養著。等這病好了,還是會送回道觀裏去的。”

“病得重嗎?”謝珽道。

楚老夫人怕他怪罪, 只能睜著眼睛說瞎話,道:“當時病得不輕,人都快迷了,這兩日請了郎中調養,已經好些了。”

謝珽擡眉,那雙湛若寒潭的眸子望過去,不悅而洞察。

楚老夫人不知怎的,心中竟自一凜。

她這輩子命好,嫁給了先太師,莫說那幾位皇子,便是先帝和宮裏的皇帝都曾見過。按說謝珽一介異姓王侯,身份不及京中的皇子尊貴,比起年過半百的帝王更是差得極遠。然而此刻,被那雙陰沉沉的眼睛盯住時,她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無端心虛起來。

那是種凜然的威壓,冷厲而決斷。

終究是沙屍山血海裏走出的男人,握著強盛兵馬主政一方,很不好糊弄。

楚老夫人臉上皺紋微顫,才想描補,就見謝珽收回視線,淡聲道:“不如請來一見。”說罷,見阿嫣還在擺弄銀絲卷,探手過去,將她挑好了正要下手的那枚搶走。

阿嫣微愕擡目,正對上他的眼睛。

她立時會意,不等祖母拒絕,便向身側的玉露道:“堂姐既病著,只怕未必願意見客。玉露,你跟著嬤嬤去吧,若堂姐身體尚未痊愈,不便前來,便先代我問候一聲。”

這話說得良善,實為派個眼睛盯著,免得嬤嬤去請人時通風報信,讓楚嬙有備而來,甚至出言推諉。

那可就沒勁透了。

當日替嫁時,她強逼著祖母入宮請罪,修改聖旨婚書,早已將偏心祖母和長房的人得罪幹凈了。哪怕先前存著和離回京的心思,也從沒指望靠祖母和長房的庇護來過日子。如今楚嬙既不思悔改,明目張膽地跑回了家裏,還妄想讓她求情,再得罪得狠些也無妨。

玉露應命而去,老夫人臉色微沉。

阿嫣不在意,只瞧向父親。

就見楚元恭低低頭喝茶,歲月風霜雕刻後微微下垂的唇角,卻悄然勾起了笑意。

看來這口氣,父親也憋了許久。

只是礙著孝字當頭的祖母,又不宜與兄弟侄兒鬧得太僵,並未擺明罷了。

……

東跨院裏,楚嬙這會兒錦衣玉飾,對著鏡子用心梳妝。

這一年余,她過得屬實難熬。

臨陣逃婚之後,楚嬙在外面躲了五日,確信魏州來迎親的隊伍早已遠去,太師府又沒有旁的動靜,才悄悄溜回了府裏。不出所料的,被楚元敬一通怒斥,還當著二嬸吳氏的面喊了人拿來鞭子,揚言要打死她。

素來疼愛她的祖母滿面怒容,聽著她的苦苦哀求,竟也無動於衷。

楚元敬當時氣狠了,既怨她不知好歹,將天降的高枝美事拱手讓於旁人,又恨她自私任性,置全家人的安危和自身前程於不顧,險些釀成大禍。盛怒之下,下手便格外重,兩鞭子落下去,打得楚嬙衣衫破裂,鬼哭狼嚎。

母親薛氏瞧著不忍,忙上前抱住,挨了兩鞭。

楚元敬余怒未消,又礙著吳氏在場,想著一頓打完了能給個交代,便將她扯開,接著揚鞭打人。

吳氏哪能瞧不出他的心思?

遂舍了楚嬙,只管哭哭啼啼的跟吳氏討情面,說楚嬙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樣的事確實不對。但她一個姑娘家,自幼嬌嬌弱弱的養著,哪禁得起這樣的狠手,若真打出岔子,那是在要她的命根子。木已成舟,阿嫣風風光光嫁去了王府,這大概也是天意,求吳氏幫著說清,饒過楚嬙這回。

吳氏在旁聽著,臉就有點軟了。

其實當日皇家賜婚給楚嬙,她心裏是暗自羨慕的,覺得同為先太師孫女,楚嬙能得此姻緣,不過是仗著嫡長罷了。真論起相貌才情,阿嫣比她出挑得多。後來楚嬙逃婚,阿嫣得了這姻緣,往後能以王妃之身撐著二房,其實正中她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