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強吻 困在床榻角落,慵懶而柔軟。……

柔弱裝暈這招對謝珽不管用。

既許了賠禮道謝, 自然得討到手裏才肯罷休。

楚老夫人顯然也瞧出了他的雷厲風行,怕楚嬙橫生枝節會惹得他愈發不豫,便朝薛氏遞個眼色, 目光難得的淩厲肅然。

薛氏焉能不明白?

時移世易, 阿嫣既有了謝珽撐腰,便不能再像從前般糊弄。見女兒白著臉哀哀伏在地上, 似有點不支,薛氏忙蹲身扶住, 低聲勸說。手指頭卻漸漸使了力氣, 擰在楚嬙的胳膊上, 連同目光言辭都嚴厲了起來。

楚嬙孤立無援, 哪敢違拗。

身上的衣裳鮮麗如舊,釵簪珠翠亦光彩耀目, 那張臉卻血色盡失,當著眾人的面,朝謝珽和阿嫣跪了下去。

“從前是我任性, 行事莽撞,不顧後果, 有負長輩疼愛教導, 損了王府的顏面, 又連累妹妹孤身替嫁, 是我目光短淺, 鬼迷心竅。楚嬙心中十分慚愧, 往後定……認真改過, 還望王爺與妹妹見諒。”

她自幼就靠著嘴甜占盡便宜,風頭遠勝阿嫣,這會兒當眾跪地賠禮, 羞恥之下,臉上又漸漸漲紅。

說完後,見謝珽不應,又以額觸地,將禮數盡到極致。

謝珽拂袖坐回椅中,“道謝。”

楚嬙伏在地上,袖中雙手緊攥,掌心幾乎被指甲掐出了血。當日那些小算盤早已粉碎,她今日見到謝珽,看著原本屬於她的尊榮和良緣盡落入阿嫣手中,心中除了嫉妒不甘,便是徹頭徹尾的後悔,腸子青得都快爛掉了。舌頭上像壓了千鈞重石,她想要回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卻沒絲毫勇氣開口。

便只咬著牙,違心的道:“多謝妹妹替我收拾殘局,化解禍事。”

一字一句,宛若自扇耳光。

楚嬙的臉上漲得通紅。

這般敢怒不敢言,不得不認罪伏罰,皆是咎由自取。

阿嫣掃過袖手旁觀的祖母,強作恭敬的薛氏,心裏暗自憋著的那口氣總算舒暢了些,淡聲道:“堂姐知道錯在何處便可。木已成舟,悔也無用,往後在寺中清修,免得再給家中惹禍。還望堂姐說到做到,萬勿自欺欺人,偷懶失信。”

說罷,讓玉露扶起楚嬙。

嬤嬤帶著她迅速離去,廳中的氣氛也因這場鬧劇,不復最初的團圓歡喜。

阿嫣反而松了口氣。

謝珽若當真和顏悅色,定會讓祖母以為這孫女婿好說話,蹬鼻子上臉,生出些非分的念頭。

如今擺明態度,倒省了許多麻煩。

老夫人原本滿心期待,如今討了個沒臉,難免訕訕的,沒坐多會兒就說有點累。阿嫣順水推舟,請她自去歇息,而後與楚元敬夫婦和兩位兄弟去了明昭堂,關起了門,自家人單獨說話。

……

經年別離,說不想家那是假的。

吳氏早就命人準備了飯菜,雖不至於金肴玉饌,卻也都是挑著阿嫣的口味、揣度著謝珽的喜好做的。

有兩樣菜還是吳氏親自下廚。

一盤是油煎魚肉條,將魚肉切成條腌好,外頭裹上粉再抹上麻油,大日頭底下曬幹,炸出來香脆可口。阿嫣在家時就很愛吃這口,除了飯桌上常見,平素也會拿來當零嘴,已許久沒嘗過了。另一道牡丹玲瓏鮮也是吳氏的拿手菜,切好的魚片裝進壇子裏,腌得微紅略卷,形如花瓣,拼成牡丹花樣,好吃又漂亮。

這兩樣菜,都是要事先準備許久的。

吳氏將兒子的前程當做頭等大事,卻也惦記女兒的口味,掐著日子準備了食材,這會兒吃著滋味極佳。

阿嫣大快朵頤,笑意漸上眉梢。

楚元恭坐在對面,因女兒出閣倉促沒能送嫁,一直引以為憾,加之喬懷遠突兀退親,總怕女兒難過。後來得知阿嫣有婆母照拂,謝珽也頗講道理,字裏行間多有談笑之語,心裏才寬慰了些。

如今女兒回門,瞧著她氣色光潤,身量漸豐,謝珽又頗為維護,放心了不少。

酒杯斟滿,香氣四溢。

他雖無卓絕於世的才能手腕,對兒女卻一視同仁,並無偏私。

阿嫣遞來的家書他已翻過無數遍了,最初除了報平安外,多半說婆母武氏慈愛剛強,對她甚為照拂疼愛,對夫君多半兩句帶過。後來,家書裏多了謝淑和徐秉均,再往後,謝珽這個夫君也漸漸添了露面的次數,聽其行事,倒與傳聞迥異。

這些書信阿嫣寄出去後漸漸忘了,他卻翻來覆去地看,也從中窺出了些東西。

此刻翁婿對坐飲酒,楚元恭瞧謝珽那般維護阿嫣,自是欣慰。閑談之間,先謝了太妃武氏的慈愛仁義,問候過謝家眾人,又說阿嫣隨了祖父的性子,早些年閑雲野鶴不愛拘束,初入王府,或許有些事不太懂。但她心性柔韌,也頗有主見,倘若有不周之處,還望年長些的謝珽耐心指點。

新婚夫妻麽,總是要慢慢磨合的。

所謂堂前教子,枕邊教妻,謝珽比阿嫣年長了六歲,又久居高位,見識眼界連朝中天潢貴胄都有所不及,想必能寬容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