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教妻 枕邊教妻好像不是這個意思吧?(第3/4頁)

但這般苦楚,皆因偏心寵溺而起,楚嬙養成那副性子她難辭其咎,遭了罪也沒處抱怨訴苦。

只能恭敬受教,而後謝恩出宮。

祖孫倆素來都沒多親近,入宮回府都各自乘一輛馬車,倒免了相對無言的麻煩。

阿嫣獨自乘車,挑簾閑看。。

長了十幾年的故土,即便有許多不堪說的事情,也曾留下斑斕而美好的記憶,這街巷屋舍落在眼中,亦是熟悉而特別的。

鱗次櫛比的樓宇屋舍之間,店鋪酒樓林立,老字號的店鋪裏仍有光鮮綺羅、名貴美玉,做成錦繡衣裳、華美釵簪,引得高門貴戶的女眷們往來不絕。華蓋香車穿梭期間,旁邊仆婦隨從擁圍,似乎絲毫未被南邊的戰事影響到分毫。

阿嫣隨意瞧看,直到一枚熟悉的徽記落入眼底。

那輛馬車並不算多華貴。

尋常的錦帷香車,四角懸著流蘇香囊,並無別家華麗名貴的裝飾,旁邊跟著的仆婦和家仆亦穿得中規中矩。

車裏坐著的,卻非等閑人家的女子。

阿嫣的眼底驟然浮起欣喜,立時向外吩咐道:“快停車!”

與此同時,對面那輛馬車也在快要擦肩而過時猛的收韁勒馬,穩穩停在旁邊。

側簾都已掀起,車中之人四目相觸。

“阿嫣!”

“元娥!”

驚喜的聲音同時道出,徐元娥珠釵雲鬢,羅衣璨然,蹲著身子將半個腦袋探出來,眼底盡是驚喜笑意,“我剛瞧見玉露,還以為是瞧錯了,果然是你!聽說你回京後住進了隨園,祖父說你還要回門見長輩,不讓我太早去打擾,沒想到這就碰見了!”

“是呀,前日回門的。你怎麽在這裏?”

阿嫣與她許久未見,原就想好了見完娘家人後就去看望徐太傅,這會兒迎面碰見,焉能不喜?

街上人流如織,兩人俱自踴躍。

阿嫣在魏州的時候,最想念的除了雙親幼弟,便是徐元娥祖孫倆。沒見面時尚且能按捺,這會兒既碰見了,積攢許久的話霎時湧上嘴邊,哪還等得到擦肩而過,以待來日,忙讓玉露跟楚老夫人打了個招呼,而後與徐元娥各自棄車,攜手進了旁邊的茶樓。

車夫在外等候,陳越素衣保駕。

兩人挑了二層的雅間,臨窗而坐。

茶樓修得雅致,與尋常消遣聽書的茶肆迥異,專為高門女眷而設,幾乎匯集天下名茶。旁邊的酒樓與這家是同一個掌櫃,中間以遊廊相接,喝茶時便可要上幾盤糕點和味道不甚濃的清淡小菜,就著雅致窗槅、樓外楊柳,慢談細嘗。

小姐妹久別重逢,各自欣悅。

窗檻裏秋風徐徐拂入,撩起鬢邊碎發,珠釵耳墜亦在談笑中輕晃慢搖,初秋時節格外清爽悅目。

斜對面的酒樓裏,周希逸目光微頓。

他這回上京,其實並未張揚。

劍南節度使膝下數子,他是最受偏疼的那個,雖還沒怎麽掌兵殺敵,卻借著商賈的身份走過不少地方,察看各處民情,順便探點兒消息。前陣子謝珽拿下隴右之後回京面聖,周希逸也奉父命入京,瞧瞧謝珽在京城的動靜,順便摸清朝廷的態度。

——兩邊聯手攻克隴右之後,便成了劍南與河東的謝家兵將交界,情勢瞬息萬變,周家即便無意發兵別處,卻也不會坐以待斃。周遭情勢變幻,總是要時時盯著的。

周希逸昨日進京,因暫且沒什麽可用的消息,今日先在市井閑遊。

誰料機緣巧合,竟會在此處遇見阿嫣?

上次魏州城中匆匆一瞥,著實叫他惦記了許久,至今都記得當時巷口的美人嬌音。此刻竟意料之外的在京城相逢,著實令他喜出望外,只覺這一面是上天賜予,機不可失。遂匆忙丟下銀錢結了賬,欲往對面茶樓去搭個訕,問出她的身份來處。

還沒踏進茶樓門檻,便覺腰間一涼。

周希逸頓足,看清情勢時不由臉色微變——

茶樓門前人來車往,他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個清秀少年,穿著打扮皆極為尋常,卻在袖中藏了柄短劍,劃破衣裳後不輕不重的抵在他腰間。

兵刃鋒銳而寒冷,穩穩抵在要害之處。

這般情形周希逸不是沒遇到過。

但此刻卻令他尤為驚心。

因周希逸自幼習武,戒心身手都不差,若有人偷襲,多半能夠察覺。這少年靠近時卻無聲無息,如同隨風飄來的鬼魅一般,周希逸甚至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方向來的,直到劍尖抵在腰間才察覺。

四目相觸,少年聲音清冷,“別跟蹤她。”

平穩無波的語調,神情亦波紋不起,因短劍藏在袖中並未外露,若在旁人看來,只不過是尋常至極的擦肩而過,駐足閑談。

周希逸卻知道此刻的驚險。

他畢竟不是色迷心竅、行事莽撞之人,覺出司裕的威脅之後,立時知難而退,道:“好。”而後退了半步,往窗口戀戀看了一眼,轉身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