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贈別 到時為彼岸,過處即前生。……(第2/3頁)

謝珽十分確信,她是喜歡他的。

那種夫妻間的溫柔親近和心有靈犀,身在其中的兩人都心知肚明,絕非旁人能比。

以至於方才駐足時,他以為會聽到肯定的答案。

結果她說不知道會不會離開。

雖是情理之中,卻仍如半瓢涼水兜頭澆下,一把將謝珽從美夢裏拽回。

她究竟在顧慮什麽?

為何仍舊不敢全心的信任他?

謝珽一時之間猜不出來,但此刻夜深風涼,情勢卻不容他為此事糾結,亦不容費時深問。他靜靜站了片刻,只能寬慰自己,阿嫣忽視了周希逸,對司裕並無半分私心,亦為他動搖了和離之心,終歸是可喜之事,不可貪圖太多。

如是片刻,諸般情緒皆被克制住,他才擡步入屋,姿態端穩巋然如舊。

……

屋裏,阿嫣正準備寬衣沐浴。

瞧見謝珽,忙迎了過去。

男人臉上有點疲憊,絲毫沒有要盥洗就寢的意思,只將她攬進懷裏,躬身親了親眉心,低聲道:“今晚有點變故,須先送你離開。”見阿嫣愣了一瞬後面露憂色,他又勾了勾唇,“放心,都是周密安排過的。陳越先護著你北上,我辦完這邊的事,就去與你會和。”

“會很兇險嗎?”

“不至於太兇險,但要釣大魚,難免要翻起點波浪。”謝珽說著,示意玉露將披風拿過來,給她披在肩上,溫聲道:“太傅那邊陸恪已經去打招呼了,我送你盡早離開,免得連累徐家。”

他既這樣說,顯然所謀之事關乎重大。

阿嫣哪敢將徐家牽扯進來?

見他說得鄭重,她沒再遲疑,纖白的手指翻飛之間將絲帶系成蝴蝶,道:“既是情勢緊急,咱們這就走吧。秋夜裏冷得很,夫君添件衣裳,別著涼了。”說著話,取了給謝珽備好的衣裳遞過去,又滿屋掃視了一圈,見沒落下什麽,忙熄燭而出。

那邊徐太傅孫女已經來了。

家書才寫到一半,已來不及讓阿嫣帶著,只能往後單獨寄去。

阿嫣行禮辭別,而後與玉露她們登車。

車是謝珽單獨備的,裏面頗為寬敞,主仆三人坐進去也不算多擁擠。上頭的徽記用的是商號,就連陳越和兩個侍衛都換了家仆的打扮。阿嫣之前就聽謝珽說過,離京時他有事要辦,須分開來走,這會兒雖暗藏擔憂,倒也不慌不亂。

馬車未點燈籠,走的是別苑的隱蔽後門,借著夜色駛出。

阿嫣到底放心不下謝珽,推開後窗,就見他與徐太傅並肩站在院裏,朝她揮了揮手。而後,仆從上前關了後門,從遠處瞧過去,別苑裏的燈火仍零星安謐,仿佛客人未曾離去。

她咬了咬唇,眉頭微蹙。

跟車的陳越見狀,便拱手寬慰道:“王妃放心,事情已經周密安排過,只不過對方行程有變,王爺不得不將魚餌早點拋出,怕傷及王妃,才早點啟程。王妃在馬車裏委屈一晚,明早尋個客棧歇歇腳,卑職定會周全護送。”

“有勞陳典軍。”

阿嫣心裏踏實了點,卻還是叮囑道:“若有消息,務必告訴我。”

“卑職明白!”

一行人駛過原野,夜幕中無聲無息。

整夜顛簸趕路,翌日清晨,途徑一家客棧時,陳越自去尋了客房盥洗休整,讓阿嫣和玉露她們歇上兩個時辰,用過晌午飯再動身。待阿嫣揣著擔憂眯醒,拿涼水洗臉後出門,就見陳越匆匆走來,含笑低聲道:“王爺那邊遞來的消息,一切無恙,盡可放心。”

這話無異於定心丸。

阿嫣原本因昨晚倉促啟程而頗不安,得了這句話,總算將心放回肚子裏。

依著陳越的安排用飯後,啟程先往魏州走。

……

百余裏外,謝珽此刻神情陰沉。

一間幽暗的地下石室,藏在京畿邊緣的一處小鎮子上,石室的上方是當地富戶的府邸,等閑不會有閑人踏足。更別說,此刻外圍眼線密布,別說是人,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而石室之中,則只有六個人。

謝珽、謝巍坐在椅中,最擅刑訊的朱九在挑刑具,旁邊兩名侍衛,都是朱九的手下。

他們的對面,則是金尊玉貴的誠王。

他身上並無傷痕,手腳卻被死死的捆著,嘴裏塞了個碩大的核桃,撐得臉上幾乎變形。最初他還滿面怒容,嘴巴裏嗚嗚的呵斥求救,此刻力氣耗盡,他臉上的怒色都撐不下去了,只有些頹敗的靠在墻上,眸中恨怒未消。

——為了昨晚的弄巧成拙。

當日謝珽進京,入宮覲見之前,誠王因反對援引謝珽平叛,被永徽帝含怒責備了一頓,又被吉甫故意奚落了幾句。他原就出身尊貴,自視極高,受氣之後,除了怨怪父皇庸懦、吉甫狡詐,對囂張放肆的謝珽亦極不滿。見面之初,就有劍拔弩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