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溺殺(14)(第2/7頁)

只是賀靜把謝青鶴也牽扯了進來,有了火燒成淵閣之事,當時被困在成淵閣的不止原時安一人,謝青鶴和賀靜也成了受害者,原時安就不好當作家事處理,必須要問謝青鶴和賀靜的意見。

這件事非常微妙。

若遷西侯□□,下毒害人,拿到實證都能公正裁決,沒什麽可說的。

問題就在於離魂之說太過虛無縹緲,走正常程序根本奈何不了遷西侯,原時安就算知道遷西侯害了自己,他也無法從禮法和律法層面上去剝奪遷西侯的爵位,為自己討回公道。

他只能走其他途徑為自己復仇。比如收集證據給賀靜,讓賀靜找關系彈劾遷西侯、使其坐罪。

這一來很容易陷入家族內鬥,遷西侯不管為了什麽坐罪,原時安身為世子,很難不受牽連。就算原時安不受牽連,遷西侯坐罪,損害的也是遷西侯府的聲望。

除非,原時安自己出面,首告檢舉。

——這就更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醜事了。

不管原時安如何辯白是遷西侯謀害在先,世人眼裏他只能是個為了爵位謀害叔父的小人。

家族內卷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太過於復雜。若是原時安沒有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謝青鶴絕不可能跟著他一起下水。才認識不到半年的學生,還沒混到親傳弟子的身份呢,救一命夠意思了。

賀靜還想說什麽,原時安已經站起身來,躬身作揖:“弟子明白了。”

“不過,先生,弟子還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想害我,又是誰出手害了我。”原時安眼底隱有濕潤閃爍,“叔父,叔母,阿禎。還是他們……一家、三口。”

謝青鶴點頭應諾:“這事在我身上。”

原時安拉著賀靜出門,賀靜腳上還有燙傷,走路像夾著蛋逃命的母鴨子。

走出穿堂之後,賀靜幹脆掛在原時安身上,非要他背:“走不動了,腳上全是泡!”

原時安昏睡幾天也很虛弱,還是勉強背著他,二人甩開了仆婢,獨行一段。

“你那麽著急拉我出來幹什麽?這事這麽神鬼傳奇,說出去誰肯信呐?我跟我爹娘說了,他們估計都不能信!想要報仇雪恨,只怕還得求著先生出手幫忙。先生醫術那麽好,又會招魂,來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讓他們也嘗嘗魂魄蹲在門口數螞蟻的滋味!”賀靜氣得掐原時安脖子。

原時安低聲道:“你沒聽懂。”

“什麽?”

“先生認為,就算我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向幕後之人報復。所以,他不想理會這事。”原時安費力地背著賀靜,垂眼望著地上平鋪的石磚,輕聲說。

賀靜也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問道:“先生想得對嗎?”

原時安背著他沉默地前行。

賀靜等了許久,始終沒等到原時安的答案。

他噗地跳下地,疼得咧了一下嘴,馬上沖著原時安翻臉罵道:“我倒不知道你是這麽個寬和大度的脾性。跟我搶枕頭的時候,跟我搶娼婦的時候,沒見你這麽謙讓風度!我……我為了你,我家富貴兒都死禦溝裏了,你忍得下這口氣,我忍不了!”

原時安倏地擡起頭來。

賀靜狠狠瞪著他。

“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誰。”原時安軟了下來,“查到了真相,再想下一步,也不遲吧?”

“我今天才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個……你就是個……你知道吧?你就是個……賤人!就你這種被人打了臉還貼上去的賤性,誰見了不得抽你兩巴掌?你倒在床上昏迷不醒,我著急上火到處給你找大夫,找人守在成淵閣,就怕你被人暗害了!我腳上還兩溜燙出來的泡呢,你倒是無所謂!”

賀靜難得一回爆了粗口,噴的時候口水都飛了出來,恨得咬牙切齒。

“我娘說過,不能與賤人做朋友。賤人不自愛,常在危墻之下,砸死了他自己是不知道心疼的,自然也不會把朋友當一回事。我一直認為,阿娘說的賤人是鄉野村夫,一鋤頭挖到腳,血流一地還能繼續下地的‘賤人’。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侯府之中,世子之尊,自甘下賤才是真的賤人!”

放完炮之後,賀靜又邁起他的鴨子步,一瘸一拐飛快地往回走。

原時安見他走得艱難,忍不住問:“你去哪兒?腳不疼了?”

賀靜頭也不回,恨恨地說:“我找先生去!先生是天下第一自愛之人,我跟他身邊,洗洗隨著你這些年不小心沾上的賤性兒!”

原時安欲言又止,輕輕嘆了一聲。

謝青鶴正準備去遷西侯府一趟,賀靜就氣咻咻地來了,可憐巴巴地說腳疼,求先生治一治。

“你就少走兩步,好好養一養,比什麽都強。”謝青鶴也是哭笑不得。他能有什麽辦法?燙傷膏也不是頃刻就得的。此次上京走得匆忙,常備的藥物都在羊亭沒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