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溺殺(23)(第2/7頁)

“現在觀星術還沒學完,怎麽就想著承認了?”謝青鶴問。

鮮於魚苦笑道:“真人不問,弟子可以不說。真人垂問,弟子豈敢撒謊?”

蔣英洲的皮囊年紀不大,剛開始鮮於魚也認為,說不得能與這位蔣真人志趣相投,做個朋友什麽的。接觸幾天之後,他就知道這事不可能了。蔣英洲年紀小,謝青鶴在他面前可沒有一絲少年人的神氣作派,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鮮於魚都跟他交不上朋友,只能以師禮服侍。

不等謝青鶴再問,他主動說了自己的情況:“弟子師父本是譚長老的師兄,譚長老下山之前,是弟子師父在京城經營雜貨鋪子。他……涉世太深,裁決時動了私心。隨後被宗門律法制裁,被革除了身份。弟子那時候還在山中修行,並未牽扯此事,宗門開恩,不曾株連坐罪。”

這年月師徒關系就是這麽緊密。哪怕鮮於魚的師父壞了事,被革除了身份,鮮於魚也不能說我不要這個師父了,改投其他師長門下。他說師承法脈的時候,只提太師父,不提師父名諱,但是,師父就是師父,就如人之父母一樣,一旦確立了師徒關系,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弟子這些年循規蹈矩,從未領受師門訓誡。應該……也不算品行不端之人。”鮮於魚偷瞧著謝青鶴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辯解了一句。

謝青鶴教他觀星術,原本也是看他順眼,加上他出身寒江劍派,謝青鶴自然覺得親近。

他師父是誰,不在謝青鶴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個時代的寒江劍派涉世比較頻繁,寒江劍派也不是各人都能持心堅定,一旦被各種欲望感情所誘惑擺弄,被門規處置的犯戒者自然會比其他年代更多。

見鮮於魚心懷忐忑,謝青鶴安撫道:“我認識的是你。與你師父不相幹。”

此事說開了之後,鮮於魚放下心中大石,謝青鶴卻免不了想,這件事是不是和舒景有關系?又覺得時間好像有些對不上。

他想一想就將此事丟開了。

寒江劍派都處置過了,也不必他多事過問。

莊彤與賀靜隔三差五就要上門請教,糜氏也喜歡帶著孩子跟賀靜一起上門,丈夫與兒子跟著先生讀書,她就去找蔣家姐妹打牌玩耍。

這日幾人登門之後,才發現謝青鶴搬到篾條店去住了。

莊彤與賀靜都很驚訝。就算譚長老的徒弟來訪,修道之人戒條禁忌繁多,也沒有主人家跟客人一起搬到外面住的道理吧?再說,譚長老不是個道人嗎?又不是和尚,還見不得婦人不成?!

蔣二娘解釋說:“早先就和弟商量過,日後經營個女紅鋪子。”

她絲毫不知道那日的爭吵惹惱了弟弟。

謝青鶴都搬出去住了好幾天了,姐妹倆沒人拉架說和,彼此不肯相容,居然還在冷戰。

聽說弟弟在外面盤了個鋪子,蔣二娘認為這是給她準備的鋪面,對此非常熱衷,常常去幫著打掃整理。鋪子裏還有不少篾條編制的盛器家具,蔣二娘也不想隨意處理了,征得謝青鶴的同意之後,她就守著鋪子叫賣,半賣半送的居然也被她賣出了不少。

蔣幼娘也不甘示弱,每回蔣二娘回家之後,她就去篾條店給弟弟做飯洗衣裳,反正時間得錯開來,姐妹倆絕對不肯搭伴進出。

莊彤等人不知道蔣家姐妹的齟齬,只知道謝青鶴搬到外面住這事兒非常不對。

——就算盤了個鋪子要做營生,也不必住到鋪子裏去吧?再說,蔣二娘要做女紅鋪子,那也不是謝青鶴的生意,他跑去鋪子裏蹲著做什麽?

莊彤與賀靜面面相覷,決定去篾條店看看情況。

糜氏則被賀靜留在小院,反正糜氏是來找蔣家姐妹打牌玩兒的,那篾條店什麽情況都不清楚,糜氏出門就是四個丫鬟兩個嬤嬤,呼啦啦一堆人過去,說不得都站不下。

他倆趕到篾條店時,發現鋪子的門板都沒有拆,只有一扇小門進出。

謝青鶴正在書房裏教鮮於魚觀星術,莊彤與賀靜進門行禮,謝青鶴讓他們隔壁喝茶,莊彤很老實就要出門,賀靜自認與謝青鶴是過命的交情,無賴地嘿嘿一笑:“先生,你這跟小師傅說什麽呢?不能聽啊?”

謝青鶴態度溫和:“怎麽不能聽?只是你半路進來聽不懂,坐著也是無聊。”

賀靜馬上找了個位置忽地坐下,堅決地說:“怎麽能無聊?我就聽著了。”

莊彤已經走到門口了,聞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謝青鶴招呼他回來坐下:“你若不嫌無聊,進來坐吧。我不知道你們今日過來,上午的課都排給小魚了。”

莊彤便回頭與鮮於魚互相施禮,在一旁落座旁聽。

謝青鶴給鮮於魚講觀星術時,用的很多都是師門秘語。秘語不止是為了保密,很多時候是代指一些復雜難言的東西,交談時節省溝通成本。莊彤學過煉氣法門,偶爾還能聽懂一些,賀靜很快就進入了聽天書的狀態,滿眼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