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溺殺(24)(第3/7頁)

謝青鶴走到博古架前,把放在格子裏的炭匣子取了出來,直接塞進蔣幼娘的懷裏,說:“幾個炭餅值得什麽?沒了再燒就是。”

這就是替蔣幼娘撐腰了。

謝青鶴不想插手姐姐們的爭端,可他本身也是有立場的。

炭餅是他燒的,手爐是他買的,第一爐炭都是他親自燒的,他當然支持蔣幼娘用手爐。

蔣二娘不許用,蔣幼娘非要用,姐妹倆吵了起來,他做弟弟的也不好出面說話。只是後來蔣幼娘口不擇言罵出了“棄婦”二字,謝青鶴再不出面,只怕姐妹倆要打起來。

說到底,謝青鶴認同蔣幼娘的想法。這段時間以來,蔣二娘的作派越來越向張氏靠攏了。

從前蔣二娘與他一起生活,他是弟弟,是家中頂門的男丁,蔣二娘負責輔佐供養他,姐弟倆的生活層級分明,就是以謝青鶴為中心,彼此都清楚自己的位置,於是相安無事。

蔣幼娘被接回來之後,蔣二娘就自動負擔起了管理妹妹的責任。

這是她多年生活被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千百年來,每個小家庭裏都是這麽運作的,弟弟是被供養的主子,妹妹是被管理的奴婢。蔣二娘沒有別的經驗可以參考,想要去做一個主持中饋的女主人,她的學習對象不是張氏就是她以前的婆婆。

蔣二娘自認居長,很自然就坐上了張氏的位置,負責管理打壓妹妹,一起伺候弟弟。

她其實沒有私心,只是她的出身見識束縛了她的想法與做法,這是她自然而然的轉變。

今天鬧了一場,謝青鶴喝止了蔣幼娘對蔣二娘口出惡言,又替蔣幼娘撐了腰,蔣二娘自覺落了下風,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被弟妹理解,掩面哭道:“我是不該多管閑事,裏外惹人嫌。”

謝青鶴:“……”

他不是不能哄蔣二娘,但是,他真的不想哄。

謝青鶴動過不與她倆同住的想法,現在想來,若是他搬了出去,留下這姐倆,只怕遲早打破頭。

出門的時候,謝青鶴順勢把蔣幼娘也帶了出來,就怕她再嗆蔣二娘幾句,姐妹倆又吵一天。

謝青鶴放輕聲音,說:“你要什麽,只管來問我。犯不著與她爭吵。”

蔣幼娘抱著炭餅匣子,滿臉不服氣:“我就不想如今搬出來了,還要過從前那樣的日子。往日娘不給我肉吃,弟就把肉菜分給我和二姐,自己半夜溜出去找吃的。現在她倒成了家裏的霸王,這也不許,那也不行,好大的氣派!”

謝青鶴半哄半推送她進屋,自己則重新回到書房,歪在榻上看書。

他的看都不是什麽正經書,所謂的正經書,看了幾千年,早就翻來覆去看膩味了。

這幾本都是莊彤送來的家藏遊記,不知道是莊家什麽時候收藏的本子,好幾本都是字句鄙陋,文法紊亂,看得出寫遊記的人肚子裏沒多少墨水。難得的是,書中記載的故事生動有趣,也值得一讀。

謝青鶴給知寶洞經典寫補遺、校正、批準成了習慣,看見文法不通的句子就想隨手寫個副本,手指微微一動,馬上就醒悟過來,莞爾一笑繼續看。

這一段故事正在緊要處,謝青鶴看得正起勁,窗外突然傳來打鬧聲,謝青鶴吃了一驚。

蔣二娘居然跟蔣幼娘打起來了!

謝青鶴匆忙蹬鞋出去,舒景已經去拉架了。

他不僅有力氣還有技巧,很容易就把撕扯在一起的二人分開。

姐妹倆打得鬢歪釵斜,模樣頗為狼狽,被舒景攔在一邊的蔣二娘顯然是率先動手占據了主動,這會兒也不肯罷休,沖著蔣幼娘怒吼道:“你若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我必不與你幹休!”

“這又是為了什麽?”謝青鶴看著也有些生氣了。

蔣幼娘哼了一聲。

蔣二娘一邊流淚一邊逼問:“你說,你必要說的!”

謝青鶴突然意識到,姐妹倆吵的內容,或許是剛才提過的舒景給蔣二娘洗衣裳的問題。

他頓時有些後悔。男女大防在,他做弟弟的是不好摻和到這種事情裏來。

謝青鶴正想說幾句話和稀泥遮掩過去,蔣幼娘已經開口了:“你這麽兇蠻不認,是篤定了小嚴不會出賣你麽?那日我親眼看見他替你搓洗衫子,還跟他說了兩句話。我就不信,當著弟的面,他也敢撒謊——小嚴,你說,那日你是不是在給二姐搓衫子?!”

蔣二娘更加激動了,同樣指著舒景逼問:“我幾時讓你替我搓洗衫子了?!”

不管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麽樣的,謝青鶴也不能讓這事再發酵下去,他皺眉打斷了姐妹二人對舒景的盤問,說:“多大回事呢?這也值當姐姐們拉扯?好了,不要鬧了。”

他的目的很直接,試圖把舒景支開:“你出去吧,今日早些開飯。”

若非蔣二娘數落蔣幼娘不洗衣裳,蔣幼娘也不會拿這事諷刺反駁她。蔣幼娘心裏很清楚,叫外人洗貼身衫子這事太過羞恥,真有其事也不好隨便拿姐姐的醜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