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溺殺(27)(第2/8頁)

蔣元娘把馬車收了回去,蔣占文首先不幹了,忙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張氏氣得肝疼。她不認為自己有錯,當然不怕被丈夫知曉,把事情一五一十告知蔣占文,在堂屋裏怒罵:“這欠了心肝兒的不孝子,為娘的教訓她兩句,倒還使上威風了!看我怎麽教訓她!我,我就要去衙門告她一個忤逆不孝!看她還敢張狂!”

蔣占文啪地一巴掌抽張氏臉上,沒好氣地說:“我瞧你才是張狂得失心瘋了!”

“她是出了嫁的婦人,丈夫好端端地活著,家裏還有兩個兒子。你往哪裏打聽,她對外的名分也是李家婦,不是蔣家女。出了嫁的閨女貼補娘家,你得了實惠就把嘴巴閉緊,這會兒還嚷嚷不孝——正經的找你兒子兒媳婦孝順你,豈有去找出閣閨女孝順的道理?”蔣占文怒罵道。

張氏張了張嘴,頓時氣焰全消。

她突然意識到,李常熟是瘋了,可他沒有死。女兒掌握著李家的財權,那是李家的產業,女兒不過是代掌。她倒是想要理直氣壯地呼喝女兒,叫她挖空婆家貼補娘家,可是,這擱到哪裏都是說不通的——哪家沒有兒子?哪家能容忍這樣的媳婦?去衙門告?只怕老父母要拿大板子把她打出來。

“蠢死的婦人。”蔣占文罵了一句,出門吩咐李家小廝,把他今日新釣的魚給女兒送去。

平時蔣占文很少這麽討好女兒,哪有嶽家巴巴兒地給女婿家送禮的道理?這一簍子瘦魚送了過去,蔣占文認為已經很低聲下氣了,素來溫柔知禮的蔣元娘卻沒有使人來回禮。

不僅如此,連帶著這些日子一直跟在蔣占文身邊服侍的李家小廝,送魚去了也再沒回來。

蔣占文情知女兒被老婆得罪狠了,他這些日子過得也憋屈,回鄉下裝孫子的日子不好過,親爹冷嘲熱諷,兄弟日日都想揩油使壞,這些年蔣占文早已習慣了當家作主,做小伏低吃了一肚子郁悶。

安家那邊得罪了不好營生,好不容易巴著女兒過了點舒散日子,又被張氏攪局。

蔣占文不知道女兒究竟生了多大的氣,也不知道如今的好日子還能不能繼續過下去,晚上點燈喝了兩口悶酒,心中不快,家裏又沒有別人供他出氣,就叫張氏跪下,拿平日裏教訓女兒的戒尺,把張氏狠狠打了一頓。

張氏被打得哭爹喊娘,心裏越發地恨了。

她不恨蔣元娘,經過丈夫教訓,她已經知道大女兒招惹不起,禮法上也站不住腳。

她恨蔣二娘和蔣幼娘。若是那兩個丫頭在,她哪裏會挨打?十月懷胎辛苦把她們生下來,待到受過之時,兩個死丫頭都不在,竟然叫為娘的挨了這一頓戒尺——合該叫她們來受氣的。

拉拉雜雜又過了十多日,蔣占文心中煩悶至極,動輒將張氏喝罵摔打,張氏只得忍氣吞聲。

蔣元娘在家也只見過爹娘處罰家裏姊妹,並不知道張氏在家受苦。見爹娘一連大半個月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裏沒鬧事,覺得這警告足夠重了,才重新把馬車送回家,恢復了給家裏的送吃穿用度。

經此一事,蔣占文和張氏都特別老實安分,對大女兒生出了幾分敬畏。

有蔣元娘在家裏照顧(鎮壓)父母,謝青鶴與兩個姐姐在羊亭縣就少了許多後顧之憂。至少,蔣二娘與蔣幼娘再不為擔心父母、供養父母的事情爭吵,安安心心地管著各自那一攤子小事。

蔣二娘每天忙著女紅鋪子的事情,還得培養謝青鶴給她買來的幾個小女孩,再有舒景陪伴在側,也沒多少時間去跟妹妹別苗頭。

蔣幼娘則一直跟著謝青鶴讀書玩耍。

蔣幼娘只有一只眼,本就不指望和美的姻緣,好不容易看上個在奴籍的舒景,連舒景也看不上她,只巴著二姐姐。從此以後,蔣幼娘就徹底斷絕了適人之念。

想嫁人的婦人日常起居避忌頗多,不想嫁人之後,出入的規矩就寬泛了許多。

蔣幼娘將頭發梳起,穿起道袍,自認出家人。平時莊彤和賀靜來上課,她也不再避在屋內,陪著研墨鋪紙,偶爾也跟著學一學。若是糜氏來找她,她又穿回少女裙裝,在內室陪糜氏玩耍。

蔣二娘看不慣她的作派,待要指責。

謝青鶴提前按住了兩姐妹的紛爭,說:“三姐姐自梳不嫁,有何不可?”

有了弟弟撐腰,蔣幼娘我行我素,還故意去蔣二娘的鋪子裏下單子,要蔣二娘幫她做道袍。

蔣二娘不想跟弟弟爭嘴,已經打算閉嘴不語。哪曉得妹妹這麽囂張,還故意要她做道袍。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沒有與蔣幼娘翻臉,照著客單給她做了兩身道袍。

道袍做好之後,蔣二娘通知蔣幼娘去取,服務也很周到,若是覺得不合身,現場就該。

偏偏蔣幼娘不知趣,撿個道袍挑三揀四,說這裏針腳不紮實,那裏裁得不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