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大爭(7)(第2/5頁)

石山老人原本就是很有名的兵法大家,並非沒有真才實學。是陳敷太過雞賊喪德,拜師之前對老師各種崇拜,入門之後,花了倆月功夫把石山老人的兵法學了個透徹,馬上就翻臉不認人,痛罵石山老人沒有真才實學,是個沽名釣譽的大騙子——順便把同門師兄弟全踩一遍。

他踩著石山老人的名氣成就了自己,不少人都指責他沽名釣譽,是白眼狼。

架不住陳敷時運沖天。當時石山老人最有名的兩個弟子,剛好在相州輻射範圍內,陳敷回相州操練好兵馬之後,率先把這兩位號稱石山嫡傳的師兄家給滅了,收人家的地盤,搶人家的金庫,還撿了不少現成的謀士……頓時就把“石山老人大騙子”的名聲給坐實了。

這一連串的操作下來,陳敷踏著同門的屍骨名聲,名震天下。

盡管陳敷一輩子都沒寫過半本兵書,還是有人認為他比石山老人技高一籌。

“陳敷教陳起讀《石符兵法》,陳起又叫我抄《石符兵法》,你還看不出來這家子人雞賊?你的本事我要學,你的名聲我要踩,從裏到外刮得幹幹凈凈。怪道人家能問鼎天下呢?”謝青鶴恥笑。

伏傳搖頭說:“陳氏不修德行,帝王業三世而斬,使天下再起烽煙。昏君罪魁,罪不可赦。”

謝青鶴但笑不語。

伏傳突然想起什麽,爬到他身邊坐下,問:“大師兄,讓師父穿上陳起的皮囊,是你的安排,還是文師妹的安排?”

“文師妹的安排。”謝青鶴說。

伏傳不懷疑謝青鶴會撒謊騙自己,他皺眉道:“師父從來不肯入世,偏偏叫他穿上了陳起的皮囊。又要打天下,又要守天下。這會兒師父還沒有來,他若是來了……”

謝青鶴摸摸他的腦袋,說:“他老人家活了二百歲,難道不如你明白?少操些心。”

大黑狗又過來舔伏傳的臉蛋,伏傳趁勢倒在謝青鶴身邊:“師父怎麽還不來。”

謝青鶴一根指頭彈在大黑狗的鼻尖上,訓斥道:“不許舔。”

大黑狗發出嗚嗚聲,落寞地趴在一邊。

“你不要太縱容它。狗改不了吃屎,剛舔過屎就來舔你……”謝青鶴一句話還沒說完,伏傳已經霍地坐了起來,反駁道:“沒有!大黑不吃屎!不吃!”

謝青鶴看了大黑狗一眼,再看伏傳:“那也不許舔。”

伏傳有點明白了,嘿嘿笑道:“好,不許它舔。”一把摟住謝青鶴,“只許大師兄舔。”

謝青鶴板著的臉方才多了一絲溫容,讓他坐在自己懷裏,二人一起看攤開的碩大竹簡。

二人年紀都太小,看竹簡都覺得大了一號,翻看時頗有些費力。伏傳不禁感慨:“一冊竹卷占地又沉重,也刻不了幾個字,動輒毀朽。先人承繼絕學,實在太艱難了。”

“你那個小舅舅,跟著陳紀也沒什麽事做,下次回家,你去把他要來?”謝青鶴突然說。

伏傳眨眨眼,興奮地問:“大師兄,是不是要做紙?”

“先把人要來再說。”謝青鶴心想,一旦白芝鳳動了姚齊武,相州的商路就得自力更生了。整天被人高價市貨,不如自建商隊主動出擊。能賣的好東西多著呢。

伏傳想了想,打了個包票:“一準兒要得來。”

還不到謝青鶴與伏傳去陳紀家探訪的日子,白芝鳳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下了代州。

早在陳敷提兵壓境之後,代州就被相州死死鉗制著。代州的守兵被控制在千人之下,相州有探子眼線正大光明地駐紮在代州,一旦發現代州各家蓄養私兵、擴充守備,相州馬上就會派人去敲打。

相州留守的衛兵足有七千人,白芝鳳只調遣了五百精騎,一夜之間就殺光了代州所有高門貴族,天亮之時,統管了代州兵馬,駐紮進代州官衙,上街敲鑼貼安民告示,姚家、馮家、淳於家,此代州三姓大門緊閉,百姓只看見一點點血水從門縫裏淌了出來。

白芝鳳的捷報直接送到了峒湖,也沒人將此事去通知年僅六歲的小郎君。

謝青鶴是從陳利的口中得知此事。

陳利說得輕描淡寫:“半夜摸城,一戰功成。只誅首惡,沒傷著百姓。嗐,也都是自找。這麽多年好好兒給咱們做買賣不安分,南線有點風吹草動,他們就另外有心思了……”

謝青鶴心想,誰不知道白芝鳳打代州是替姜夫人消災,就你吹得冠冕堂皇。

見謝青鶴面露鄙視,陳利很驚訝地說:“小郎君不知道,姚氏女郎是非六郎的妻室。”

原來還有這一層關系。

謝青鶴情知自己情報來源太少,陳叢的記憶又不靠譜,這樣一說就完全聯系起來了。

姚家為了自保,自然會努力抱住陳家的大腿,往陳家許嫁女兒是最好的方式之一。陳起遇刺絕嗣,陳非另有所圖,姚家配合女婿裏應外合,弄斷了峒湖的糧道供給,陳起必然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