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大爭(7)(第4/5頁)

在他的指點下,常朝弄得造紙坊很快就弄出了第一批紙,白如玉璧,不暈不染,常朝與造紙坊的工人都驚嘆不已,裁切成小方之後,愛不釋手。

伏傳也很得意,拿來向謝青鶴獻寶。謝青鶴說:“好紙外售,粗紙先送東樓。”

來自現世改良後的工藝,哪怕是粗紙,也比這個時代的紙張更韌更白細,成本且低,完全可以大批量使用,甭管白芝鳳識不識貨,堆在東樓任憑取用就是。

常朝問道:“一紙可值千金。是否自營銷路?”

伏傳搖頭說:“有行商識貨賣給他們就是了,我們只管做,伯父回來相州,銷路也要交給他。”

常朝早知道外甥有宿慧,每每看見不足自己膝蓋高的小人兒語出驚人,還是有點違和感。

造紙坊做出這麽雪白如玉的好紙,常朝只想著能借此打開商路,全然忘了這事是犯忌諱的——商路豈能不握在郎主的手裏?這時候苦哈哈地辛苦經營,一旦陳起回來,都是為他人作嫁,甚至會引來猜忌。

伏傳悄聲說:“趁著伯父沒回來,多出些貨,把阿母的本錢賺回來。”

——不止要把常夫人和常朝的本錢賺回來,謝青鶴與伏傳也想攢點私房錢。

常朝秒懂:“知道了。”

第一批玉版紙出貨就直接賣給了在代州盤桓的商隊,常朝也沒有花費很多心思,這批紙張的精美觸目可知,商隊都希望包圓了帶走,最後價高者得。常朝將這筆賣紙的錢拿回來,先還了常夫人的本錢,扣掉他自己買藥的本錢,剩下的交給伏傳,價值依然可觀。

“舅父先留著吧。待開春帶人出門采藥,用作開銷。”伏傳不著急把錢揣口袋。

常朝:“……”

外甥是一天都不肯讓自己閑著呢。

造紙坊出紙的速度很快,第一批貨剛賣出不久,常朝即刻安排馬不停蹄曬第二批紙。玉版紙,灑金紙,梅花紙,粉蠟紙……各色各樣的紙張先後出來,常朝也不著急賣,轉而叫造紙坊多做些粗紙,供給東樓使用。

越冬開春之後,常朝又賣了一批好紙,賺得缽滿盆盈,謝青鶴還給姜夫人發了分紅。

一碗水端平,姜夫人送了金銀有分紅,常夫人給了本錢當然也有分紅。只是姜夫人收得體面,常夫人那一份分紅頭一天送去,次日就被陳紀送了回來。陳紀死活不肯與這門生意扯上關系。

常朝替常夫人解釋:“畢竟身份曖昧,此事姜夫人做得,阿姊做不得。”

伏傳也很體諒:“舅父存著也是一樣的。”

常朝來不及出第三批貨,就被伏傳趕出去找藥。

這個時代的氣候與後世不大一樣,伏傳給他寫了某些藥物常在某地生長,常朝去找也常常撲空。

不得已,常朝差了不少人,分成十多支隊伍分別按圖索驥,花了近八個月時間,才把伏傳下單的藥物找齊——多半是按照伏傳教授的方式,整株、整棵帶回,移植到藥園裏細心照顧。

正因如此,在外邊找藥的常朝,很幸運地躲過了陳起返回相州的大風波。

陳起回相州,叫凱旋。

整個嶽西徹底收入囊中,不大老實的堂兄陳非英勇“戰死”,陳起帶著他的棺材一起回來。

回到相州之後,陳起假惺惺地給陳非辦喪事。就在陳非的靈堂上,陳非的次子陳勉向陳起哭訴,指認白芝鳳悍然出兵攻打代州,殺死了他的外祖父姚齊武,是為了竊取代州的商路。

白芝鳳還在陳非的靈前點香,口念悼詞。

陳起摸著陳勉的腦袋,說:“豎子背生逆骨,竟以外家作本家,爾姓陳姓姚?”

陳勉大驚失色,不及哀求饒恕,陳起已拔出侍衛腰間長劍,刺穿了陳勉的咽喉。靈堂中頓時一片混亂,陳起命令衛士將陳非的妻妾兒女都捆在一處,先殺了姚氏女所出子嗣,又殺了姚氏與其陪媵,靈堂之前,霎時間鮮血遍地。

陳起還摸了摸陳非幾個庶子的腦袋,說:“爾等皆非兄骨血,不必驚惶,吾必以骨肉待之。”

說罷,也不讓這幾個庶子留下給陳非當孝子,直接就帶回了陳府。

回府之後,陳起就去找獨生兒子的麻煩。他命人把謝青鶴召到堂前,問道:“去歲命你日刻十卷兵法,還不快把功課交來?”

謝青鶴往前走了幾步,就在他面前坐下,說:“阿父,兒不曾做。”

陳起怒道:“你好大膽!為何違逆父命?”

“兒若是做了,今日阿父拿什麽理由對兒大發雷霆?”謝青鶴反問。

陳起是打定了主意要給兒子一個下馬威,真正見了兒子,看見他這樣渾不吝的模樣,又忍不住想笑,強忍著瞅了兒子一眼,他緊繃的氣勢送下來,幹脆倒在榻上,氣道:“老子治你還要什麽理由?你就是跪得不端正,都能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