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第4/6頁)

“婦人迷信邪祟,驕狂不訓,此丈夫失德無能方致與此!既然知道安仙姑本是虛妄邪迷,正是好好□□妻房、引其回歸家室相夫教子的絕好時機,身作堂堂七尺男兒,口訥於言,思拙於慧,既無品性感召,也無德行昭範,你說說,這群傻瓜蛋子!連哄老婆都不會!——只會動手就打!”

總而言之,在杏城令這位大丈夫的眼裏,天底下沒有教不好的老婆。

一個大男人,教不好老婆已經很丟臉了,就該蹲在家裏使勁渾身解數改造老婆,改造完畢才好出門見人——什麽?你說沒辦法了?把老婆打死了?你這樣的破男人太失敗了,齊家都做不到,垃圾!

所以,杏城令很討厭擡著老婆屍體來衙門告狀的刁二虎。

——打死老婆就很討厭了,你還把懷孕的老婆打死,還是不是人啊?

杏城令沒有明說他的喜惡,但是,其余來告狀的苦主都在縣衙裏烤火,被班房的衙役帶著弄狀子,搞各種供詞手續,只有刁二虎跪在門口啪啪磕頭喊冤,衙差還懶洋洋地不怎麽理會他……

伏傳豎起耳朵聽了聽前面。

他都進來和杏城令說了好久的話了,刁二虎居然還在門口跪著。

簡稻耐性沒那麽好,在二堂的院子裏來來去去轉了好幾圈,跑來跟伏傳說:“伏師兄,我去看看顧大人到哪兒了。”

伏傳已經知道城裏昨夜死了不少人,不想讓簡稻出去惹事:“坐會兒吧,外面冷。”

簡稻倒也聽話,又乖乖地蹲在院子裏,玩自己的小辮子。

杏城令對夫綱婦德的看法與謝青鶴有八分相似,伏傳覺得跟他聊天不算討厭。杏城令則覺得伏傳年紀輕輕見識甚廣,天南海北什麽話題都能接得上。

說到後來,顧蘋襄始終不來,兩人也實在沒什麽話題可聊。

杏城令自覺年紀大周身不適,開始說天氣,說時症,客客氣氣地找伏傳咨詢了一點養生長壽的知識。伏傳倒也不客氣,把他早泄便秘的毛病一起看了……

混到中午,杏城令請伏傳和簡稻吃了一頓便飯,吃到一半時,顧蘋襄終於來了。

“伏小師兄也在。”

顧蘋襄披著大氅進來,額上不知哪兒沾著的碎雪化了,濕答答地沾在頭上。

他一邊擦臉,一邊脫了手套湊近火盆取暖:“我昨天便接了線報出去追個人販子,回來才聽報說縣尊大人找我……不趕巧,柳護法不在家。”

他沖伏傳笑了笑,說:“被謝真人差遣回寒山去了,說是去送信。”

杏城令啊呀一聲:“我這裏好幾樁命案。”

有小廝過來送熱茶,顧蘋襄又冷又餓,連忙接過來喝了一口:“伏小師兄就能招魂啊。縣尊大人請伏小師兄吃了這頓飯,想必這事不難。”

杏城令恍然拍了拍額頭:“瞧我這腦袋,全給忘了。”說著起身給伏傳敬酒,“這事就偏勞伏先生了?”

伏傳點頭:“舉手之勞,不必客氣。”

“我抓的這個人販子就先押在縣上,想必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審她。”顧蘋襄擠到桌上要找吃的,小廝過來給他添上碗筷,他一筷子叉起燉得爛糊的黃豆豬蹄,唏哩呼嚕先吃了半個,“這些年只怕賣了不少人,到時候把縣上走失的婦孺名單對一對,說不得還能把人找回來。”

伏傳聽他說人販子,心念一動,問道:“顧督軍抓回來的人販子是男是女,如何拐帶婦孺?”

顧蘋襄聽伏傳問話才放下豬蹄,拿帕子擦了擦嘴,說道:“是個開茶肆的寡婦,打著扶危濟困的招牌,專門拐帶生活困苦的婦孺。長得好的就賣去青樓做娼妓,一般就賣給過路行商……被她賣掉的婦孺多半都是從家裏逃出來的,也不敢逃跑或是告官,盡吃啞巴虧了。”

簡稻聽聞眼睛都睜大了:“那寡婦莫不是姓金?”

顧蘋襄很意外:“簡女俠也知道此事?正是金寡婦。”

簡稻耷拉下肩膀,放下筷子,飯也吃不下了。

顧蘋襄不明所以:“這是為何?簡女俠認識金寡婦麽?難道有相識的朋友叫金寡婦賣了?這也無妨,待會兒我帶你去見見她,只要人還在河西郡,顧某人保管給你把人追回來。”

身為龍鱗衛河西郡衙督軍,顧蘋襄有底氣打這個包票。

伏傳則開解簡稻:“金寡婦是人販子,馮淑娘未必知情。你先不要喪氣。”

顧蘋襄完全聽不懂他倆在說什麽,只好拿眼睛去看杏城令。杏城令把刁二虎去馮淑娘家搶奪老婆桑氏,以至於馮淑娘和桑氏雙雙殞命的案子,簡單說了一遍。

簡稻看著香噴噴的飯菜,慪得想吐血:“這世上豈有這樣可惡的婦人!人家走投無路才去投靠她,她卻要把人賣了!這樣的昧心錢也敢賺!我卻要看看,這黑心爛肝的壞人到底長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