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2頁)

在九殷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束台探了探頭,在九殷臉頰上親了一下。

“唰”的一聲,書被殷晚揚手砸在石壁上,影像戛然而止,石室重歸平靜。

文景和諸位長老聚在大殿,束台坐在上首寶座之上,撐著頭,並沒在很認真的聽。

大殿很寬闊,兩邊的石壁之上雕刻了很精美的壁畫,記載了從盤古開天,到白帝位列五帝之一的歷史。大殿自下而上修了很多石階,這是這裏唯一劃分了階級的東西。

文景站在束台之下,說是議事,大半事務都由他來決斷。只在談論起神族的宏圖偉業時看向了束台。

束台並不怎麽說話,神族內的事務都由太子長琴料理,只有一些連太子長琴都無法處置的事情,他才會來找束台。太子長琴是個妥帖的人,萬萬年來很少來找束台,只在身死的時候麻煩了束台一次。

想到太子長琴,束台心情有些不好,文景見狀不再多說,命人散了。

束台一個人沿著山坡上走,遠處是長留山的影子,黑黝黝的,一點都沒有從前的郁郁蔥蔥。

束台依稀記得,這片山坡上從前長滿了花草,那一面是翠竹,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竹子又高又粗,躺在枝幹上的時候剛好可以壓成一個穩在半空中的弧度。

外圍的山坡圍了個山谷出來,最低凹的地方是個湖泊,湖水碧瑩瑩的,像一塊大翡翠。圍著湖泊往外,是一大片長滿了野花的平地,花草像一張茸茸的毯子一樣鋪在地上,盛夏的時候最旺盛,變成原形的小孩子們滾進去,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束台停了下來,呼嘯而過的風吹起他的長發和衣衫,曠野裏,他的身影顯得很單薄。

束台站了一會兒,伸出雙手,結了一個很繁雜的印,帶著金光的印在束台雙手之間成型,隨後變大,倏地一下化為無數金色的斑點,飄向整個長留。

金點所過之處,萬物復生,草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覆蓋整個長留。洞穴中的族人似有所感,紛紛走出來看,只見遠處的長留,身邊的大地都蒙上了一層綠色,鮮活的生機自每個人腳下湧出。這讓族人們欣喜不已,他們感受到了,長留活了過來。

束台收回手,站在山坡上眺望原野。這個法術,名字叫化生,是束台從九殷那裏學來的唯一一個法術。

化生之術,是獨屬於天道的權柄。果不其然,在束台施下化生之術後,長留上空便聚集了層層的雷雲。束台面色凝重,希望自己抗下天雷的時候,天雷可以不傷害長留。

雷雲壓的天很低,長留覆蓋在陰影之中,束台手心蓄力,準備迎接天道的懲罰。

料想之中的懲罰並沒有到來,天空中的雷雲聚集起來又散開,太陽的金光透過雲層落在長留的每一片土地上,族人們的歡笑聲傳出去很遠。

束台愣了愣,他似有所覺的回過頭,九殷站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遙遙的看著他。天地之下,仿佛只剩下束台和九殷兩個人

束台張了張口,但是沒說話。夾雜著花香的清風徐來,吹起了九殷的白衫。束台看著這樣的九殷,不知為何就有些落淚的沖動。

這算什麽呢,束台心想,他倒情願天道永遠是那個冷心冷情的天道,好過這些似是而非的默許與縱容。

耳邊忽然傳來些腳步聲,束台看去,只見殷晚自旁邊的竹林中走上山坡,他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看去像是與挺拔的竹子融為一體。

他當然也看到了九殷,於是在離束台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殷晚看向九殷,又轉向束台,看向束台的時候,眼中的情緒很復雜。

束台不知怎的,心裏忽然一慌,看著殷晚眼中的情緒時,自己也很難受。

殷晚始終一言不發,他深深的看了束台一眼,轉身的時候衣袂劃出一道弧線。

“殷晚···”束台沒能叫住他,他的背影透著倔強和難過。

束台往那邊走了兩步,他轉過頭,九殷依舊站在那裏,用那種沉靜的目光看著束台。

束台沒同他說話,沒有怨懟的,激烈的爭吵。他就只是輕輕巧巧的轉了身,追著另一個人而去了。

蒼蒼牧野下,只留九殷一個。

作者有話說:

殷晚:這波啊,這波我完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