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故山11(第6/8頁)

此人腦袋靈光,第一夜沒等到她回來,大抵已猜到她使的是什麽計謀;又或許對她武功高低放心到了極點,故接連幾夜不曾等到她回來,亦沒有慌神。直到第十日,邪柏卻比他先找了急,尋到客棧來之時,沒見到葉玉棠,卻先與長孫茂打了照面。

兩人一見面,長孫茂立刻知曉她恐怕至今亦沒能順利入得水牢。

邪柏與長孫茂,一個在屋頂,一個在客棧中,幾番隔空套話後,邪柏被他探出底細。此人忽然心生一計,自報家門乃是葉玉棠師弟,又說自己對她來說何等緊要,有如兇雀之於殘鴉,禍松之於邪柏……

邪柏喪女之痛錐心刺骨,又看出他沒什麽功夫傍身,一聽這話,當即將他擄回水牢之中。

這二人還不及想出法子折磨他,倒先被這小子舌燦蓮花,連挑釁帶激怒的哄騙了一番。

此人先是一番吹牛,誇自己師姐葉玉棠如何如何厲害,說“她當初劫了鴉雀二人,根本就如同捕獲兩只水田裏的臭鼴鼠一般容易。你前年捉了兩只雞,你能想得起它們叫什麽名字嗎?反正我是從未聽她說起過。由此想來,我師姐啊,連這二人究竟是誰,又是在何處所捉拿的,恐怕都早都忘得一幹二凈。至於你二人是誰,有何目的,要尋什麽仇,她哪裏又會記得?這麽說來,來水牢救人,又關她什麽事?”

一席激怒完過後,又當著老婆子的面,一番挑唆道,“依我看,您二老雖有些兇名,卻到底沒什麽真本事。不論明招還是使陰招,恐怕皆不敵我師姐半根毫毛。不如趁早收拾包袱回家去,還在道上留存點響亮名聲。”

兩人先還不著道,說到後來,大抵還有被他這話癆折磨得神經崩潰的情緒在裏頭。

禍松當即對老頭子說道,“你看這小白臉,如此惹人厭,不如我先喂他一粒‘玉石俱焚’,就地綁了,叫葉玉棠來應戰,叫天下人來看看究竟誰是臭鼴鼠龜孫子。倘若我二人皆不敵她,方才將解藥給他服下,放他二人一馬,就此算是一筆勾銷。但這滿水牢中人,你我二人離去之前,一把火炸掉,算是給我雀兒與乖女婿陪葬。”

……

就此,便有葉玉棠回到潭州城中看到的那一幕。

她一看招紙,立刻猜測這小子小嘴抹蜜,哄騙得二老著了他的道,方才有這一戰;既然二人能中他計謀,以他的機靈程度,想必亦能拖延到潭州比武那日一見……只不要受什麽傷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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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那日,洞庭、鳳谷諸多女弟子連同看熱鬧的人群一道湧入潭州,小小州府一改往日寧靜,街面市集人頭攢動,叫賣、吆喝,連帶對兇匪二老的笑、罵聲不絕於市,一時熱鬧不已。

周圍上百折沖府的軍士亦聞聲趕來,有的鎮守城中,有的蟄伏於武陵源山中,只等一有時機,便入水牢,將婦孺一並救出。

葉玉棠一早便等在了城樓之上,而禍松邪柏直至午間,方才拎著五花大綁的長孫茂出現在潭州城中。

禍松邪柏二人將他死死綁在城樓瞭望亭的柱石之上,宛如一塊亟待風幹的熏羊肉。

而這塊羊肉,卻睡得好香好香,直至比武開始前一刻,方才睜開眼來。

哪怕場面如此危機,他這副事不關己的德行亦引得城樓之下一眾女子好笑不已。

邪柏內功平平,外力強悍;禍松掌力綿軟,卻狠辣陰毒。倘或只較量尋常功夫,於葉玉棠來說並不算得難事。但這二人最擅長並非這手內外功,而是滿身毒瘴,且每一種毒藥皆是舉世無雙,有的有解,但只這二人能解;有的甚至連這二人皆不能解。

這還並非這二人最厲害之處。

最厲害之處在於,旁的用毒高手,大多假以手力,毒從袖出;要麽假以足勁,腳力踹之。這二人,渾身上下,但凡有力、有孔之處,皆是毒眼。

從口出的,叫“哭笑不得”,吸入煙氣之後,畢生哭時即笑,笑時卻哭,且此毒無解;若從耳出,乃是“萬馬齊喑”,三日之內若沒精神失常,亦會耳膜破裂,七竅出血而死;若從鼻出,乃是“喉長氣短”,死者脖頸頎長,乃是自窒而亡;若從臀出,乃是“奇臭無比”,先將人臭暈過去,好用旁的毒藥;從袖中所出的,乃是一門最強悍、最詭異的毒,名作“聖人忘情”,中毒者愛之深、恨之切,往往殺盡至親方才能醒轉過來,此後大多自戕,或自此成魔成狂,殺人如麻……

幸得她多年習武,因熟而快;自此練就一副極好眼力,反倒最不怕這個。

城樓之下一眾師妹皆知這二老厲害,卻不知葉玉棠厲害在何處,大多替她捏一把汗。百余招之內,“師姐”長“師姐”短,或驚呼、或欣喜之聲此起彼伏,倒叫無關緊要過路人看得熱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