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張圓點點頭,朝施少連作揖:“有勞大哥照料甜妹妹,張圓感激不盡,日後再報大哥恩情。”

施少連微笑:“自家妹妹,何來有勞只說,圓哥兒大可不必如此。”

另一處漆朱府門,馬車緩緩駛入府門,趙安人帶著窈兒坐在車上。

“我正巧看見圓哥哥和那女子站在一處說了許久的話,才跟著上前去打招呼。”窈兒手指纏著自己的衣帶,語氣微嘆,“圓哥哥比以前高了許多,也瘦了許多,見了我,也就是點了點頭,全然沒有小時候的情誼在。”

她眼神失落,微微有些難過,嘟囔道:“就怪母親,惹得我和圓哥哥生分。”

窈兒和圓哥兒是自小的玩伴,小時候感情甚濃厚,兩年前張夫人替圓哥兒向趙家求娶窈兒,窈兒心底是高興的,誰料這親事,卻被趙安人委婉回絕了。

“窈兒,你也體諒體諒為娘的一番苦心。圓哥兒的確不錯,但你張伯伯只是個教書的夫子,雖有名氣,但兩袖清風慣了,家裏銀錢上難看,又不曾分家,三個兒子住在一起,你難道願意和舅姑妯娌一大家子擠在小院子裏,過著縮衣節食,沒人使喚的苦日子?且不論這個,你爹爹現下是六品官員,張家的兩個哥哥不過是九品從員,自古只有高嫁低娶,娘若真把你嫁去張家,豈不是自家吃虧,讓張家占了好。”

窈兒扭頭置氣:“圓哥哥讀書厲害,焉知以後不會飛黃騰達,父親以前也只是個窮書生,母親也是嫁了,怎麽如今在女兒這,眼裏除了銀子就是品階,俗氣之至。”

窈兒又道:“那個施家大哥哥看起來富貴,長的又好,既然母親眼裏認銀子,索性將女兒嫁給他得了。”

趙安人瞥著她:“這種商戶,只仗著自家有幾個錢逍遙於世,算不得本事,生的再好,再有銀子又如何,終究是低人一等,你嫁過去就是商人婦,見了官太太還要跪拜,我就是把女兒收在身邊養老,也不嫁予這等人。”

“女兒今年已經十六了,等母親慢慢找個合適的,想必那時已經老到牙齒都掉沒了,做了老閨女,蓋頭一掀,把新郎官都嚇跑了。”窈兒氣悶,“那時候才順了母親心願。”

趙安人又氣又笑:“還不是你這丫頭,在金陵挑了偌些青年子弟給你看,不是嫌這個醜、就是嫌那個胖,這個納妾、那個沒學問,這個老家太遠,那個口音不好聽,你到底要如何。”

窈兒心頭也煩躁,她素來乖巧聽話,家中也只有她一個孩子,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知頻頻在自己婚事上栽了跟頭,旁的姐妹只道她家中眼高,素不知她合心的,母親俱看不上眼,母親瞧中的,她又看不上。

趙安人心中亦是暗暗著急,從窈兒十三四歲開始相看,到如今三四年過去,總是遇不上中意的兒郎,自家丈夫又帶著名美妾去山西赴任,自己和窈兒兩人留在江都,若不去山西,怕丈夫拿捏在那妾室手裏,若去了山西,窈兒的婚事還不知要拖到何時,等窈兒年歲再大些,若親事再不定,也要惹人笑話。

母親兩人各有煩心處,到了家中各自回房坐臥,鎮日無話可說。

施家馬車也進了家門,甜釀心神不寧,神情懨懨、和眾人說過幾句話,也和施少連招呼一聲,帶著寶月往繡閣走去。

他見她眉頭微蹙,眼神不知飄在何處,說話語氣敷衍,自己的話語也頗有些冷意,喚住她:“二妹妹。”

甜釀徑直往前走了兩步,後知後覺才頓住腳步,回頭看他,眨著眼,嫣然笑道:“大哥哥還有事情吩咐甜釀?”

他微微一笑,上前淡聲道:“無事,只是妹妹的東西落在地上,我替妹妹拾起來。”

甜釀去接他手中的小盒,是張圓臨走時塞在她懷中的一盒胭脂,大約是下車時心不在焉的落在了車上,甜釀將東西收在懷中,臉上微有羞意:“謝謝哥哥。”

施少連微微頷首:“妹妹客氣。”

甜釀拜了拜他,略說了幾句頑皮話,往自己屋子走去,進了繡閣,看見臥榻,再走不動,懶散倒在臥榻上,翻來覆去的思量。

雲綺也帶著寶娟回了繡閣,見甜釀難得懶倚在榻上,取笑她:“姐姐今日不是開心麽?又見了圓哥哥,又得了官太太賞的金釧兒,怎麽這會有些怏怏不樂的。”

“有些累了。”甜釀皺皺眉,從臥榻上起來,“可能是午間貪吃粽子,肚子裏克化不動,我回屋裏躺一躺,妹妹若去祖母那問安,替我告個罪,我晚些再去陪祖母。”

雲綺道:“和那麽多人說了一匣子話,口都幹了,我也去歇歇。”

姐妹兩人齊齊上了閨房,甜釀實在想不透什麽,只覺是自己多疑,索性臥倒在床間,這一覺睡的不安穩,再睜眼時,眼前一片漆黑,模模糊糊毫無光亮,她眨眨眼,揉揉臉,撩開床帳,見外間已經掌燭,喚寶月:“什麽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