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3/4頁)

“娘整日不是逼我這個,就是逼我那個,不就是想要我嫁的高顯麽,可惜了,我瞧的上的人家瞧不上我,我瞧不上的死也不嫁。”窈兒氣憤,“一個兩個……娘都看不上眼,娘以為自己的女兒能有多好,能攀上哪個貴人,嫁得哪名王孫?”

窈兒哭訴一番,氣的連夜飯都沒吃,躺在自己屋內悶頭睡覺,趙安人也氣的頭疼,早早的歇了,隔日早上起來,便有些頭暈無力,下不來床來。

窈兒慌了,連喚人去請醫問藥,請的正好是施家生藥鋪的翟大夫,這事兒傳入施老夫人耳中,忙不叠的自己帶著施少連去探問趙安人,送了好些名貴補藥,張夫人也聽聞趙安人生病,只是這幾日自己實在不得閑,遣杜若帶著禮去看望自家舅母。

家中缺些熏喜屋的胡椒,張夫人尋思自己二兒在市舶司當差,裝載香料的標船往來如流,能尋些便宜又上佳的貨色,故托張優采買,張優詫異道:“施家鋪子裏也售香,娘去他家問一塊不就得了,何必繞個彎路讓我去買?”

“我們從他家娶妻,難不成娶親用的東西還從他家出麽?”張夫人使喚自己兒子,“務必要上好些的,不攙著雜香,這樣熏出來味道才純。”

隔幾日,張優帶了一紙包胡椒回來,張夫人打開一看,也禁不住念叨他:“你這胡椒哪兒尋來的,花了多少銀子?”

張優如實報了,張夫人只說:“哪裏就值這個價,傻兒不識貨,被人騙了還不知道。”

“我哪懂得這些東西。”張優嘀咕,“娘就收著湊合用吧。”

“不成不成,你去換個好的來。”張夫人不肯,“哪裏能湊合,這樣的雜香,到時候熏出來,被褥都一股子的嗆味。”

隔日張優又喚了一包胡椒回來,張夫人仍是不滿意,要張優退了重新再買,他這日喝了些酒,正滿心有些不耐煩,又聽自己母親嘮叨,自己成婚時,母親還未曾多操心幾分,這回到了圓哥兒,處處緊著好的挑,偏心的令人心寒,忍不住燥氣上湧,脫口而出:“不過娶個妓子生的女兒,也配用那頂好的胡椒香?我家肯娶,便是他施家幾世修的福分!”

張夫人愣了楞:“你說什麽?”

話已出口,張優頭腦瞬時清醒,舌頭打了個結:“沒……沒說什麽?”

“什麽妓子生的女兒?”張夫人臉色下沉,盯著他問,“優哥兒,你說清粗些,事關家裏名聲,你若敢說渾說,我可不饒你。”

張優咬咬牙:“這些話,我原想瞞著家裏頭的,我聽說,那施家的王姨娘,原先是吳江的私娼,後被施老家主贖了身,偷偷帶到江都來的,老家主一死,她又偷偷跟漢子私奔了。”

“你又是從何得知的這話?誰家嚼的舌頭,喊他出來跟我說道。”

張優結結巴巴,扯了個謊:“外頭傳的紛紛揚揚,只是瞞著我們不說,我也只是偶爾聽人壁角提起,娘自己出去打聽打聽,是真是假便知一二。”

原來是他近來新上手的一個粉頭,名叫雪姐兒的,雪姐兒圖他瀟灑形貌,又是新客,使勁手段討他歡心,他以往也沒遇見這樣的,床下性子潑辣,床上功夫詭譎,兩人這陣兒如膠似漆,無話不談。

這雪姐兒又有個舊的恩客,正是施家的藍表叔,只是近來走的不勤,被別家搶了去,雪姐兒寒了幾分心,張優又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常和她說些家中事,雪姐兒聽說他幼弟即將迎娶施家行二的姑娘,盈盈笑:“沒想到你們這樣的清貴人家,也願意討這樣親,我聽的心頭也高興,真想上門討杯喜酒喝呢。”

“什麽意思?”

這雪姐兒有心報復:“那施家的藍表叔偶爾也在我這坐坐,有次他喝醉了酒,我們兩人說掏心窩子的話,聽他含含糊糊說起自家一件事,說是家裏有個姨娘,也和我們一般的出身,但命比我們好,從良享了福,只是後來又不檢點,自己跟漢子跑了。”

張優聽畢此言,臉上一陣青白,拂袖而起:“你這話是真是假?”

“都是那藍表叔說起的,是真是假奴也不知,他這人說話十有八九當不得真,奴只隨便聽些,也從未往外傳過,只是官人今日問起,我才想起有這麽一出,也非挑唆你們兩家,只是心頭生出千萬般羨慕,我們這般的人,誰不想有個好歸宿,好前程。”雪姐兒抹抹淚花,”祖宗,你可別說是我這兒傳出去的,也別當真,若是懷了施家姑娘的名聲,非得打殺我不可。”

張優不欲母親知道他在外浪蕩之事,隨口扯了個謊,卻見他母親張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了凳上,張優又是端茶遞水,又是捶背順氣。

良久之後,張夫人面色鐵青,腳步沉沉的往屋外走,連聲喊車夫套車,婢子也不帶,要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