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德州佬和龍馬家的人(第2/3頁)

我們乘著無人機轟炸的時候撤出了戰場,我們組還算是幸運的,另一個小組在撤退過程中死在對方槍下了。

狙擊手營地好像被死神籠罩了似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白日見鬼了,一個不會被打中的狙擊手,橫穿戰場隨意殺人,槍法如神,這家夥根本就不可戰勝。帶領我們的上尉根本不信這事兒,說我們串通了騙他。我倒不覺得上尉苛刻,他也是個老狙擊手,這事兒太挑戰他的世界觀了。但回看戰場上的錄像之後上尉也沉默了,說上帝啊我們這是在跟魔鬼作戰麽?更倒黴的是我們所有的悍馬吉普車都被那家夥打壞了,我們這個小隊十幾個人,原本是要穿越這片山谷去支持120公裏外的戰區,眼下正在半途,帶著沉重的設備,前進的話要十個小時,後退一樣要十個小時。無人機是十分鐘就能趕到,但無人機沒法帶我們回家。基地可以派直升機來接我們,但基地跟我們說你們這是想媽媽了要回家麽?居然編出鬼魂狙擊手的故事要求派直升機去接你們。

宗一郎的神色也很凝重,他偷偷跟說我們可能都會死,對方已經盯上他了,對方毫無疑問是個混血種而且血統遠在他之上。我說什麽混血種?你也被嚇破膽了?宗一郎跟我解釋了老半天,大概意思是他和對面那個狙擊手都是流著龍血的異種,他的視覺聽覺和肌肉控制都比常人厲害很多,人家狙擊是靠練習,他狙擊主要靠天賦。我說你這不跟狼人似的麽?就是比狼人高級。宗一郎點點頭說但你能不能別叫我龍人?聽起來很幼稚。

我覺得這事兒簡單,我一個中國哥們教育過我,生死看淡不服就幹,我們既然知道對方要來弄我們,我們就可以提前準備,我們還剩四個狙擊小組,等那混蛋來了我們就四組打一組,不信幹不掉他。宗一郎說也只有試試了,總不能坐以待斃。宗一郎判斷說對方會在第二天夜間動手,而且對方的夜間視力應該很強。我們在落日前加固了營地,在帳篷外面挖了壕溝營造了工事,上尉指揮三個小組,輪班休息,永遠保持有兩組人醒著。

最危險的任務還是落在了我和宗一郎身上,我們在營地外埋伏,但營地周圍幾十公裏都是人煙稀少的丘陵地帶,也沒什麽植被,並不好找狙擊陣地,這種情況下狙擊手就得在身上蓋一層迷彩布,迷彩布是隔熱的,能幫我們躲過紅外夜視儀,可一旦我們開槍,還是會暴露位置,以對方的槍法,會被一槍爆頭。換句話說,宗一郎只有開一槍的機會。

那天晚上的經歷真是終生難忘,我和宗一郎趴在相距200米的兩個位置上,一直熬到夜裏三點鐘。夜襲最好的時間段就是三點到五點,就算你吃興奮劑這時候你也該困了——除非你是那種熬夜寫書的作家——神經系統的活性會降低,開槍慢哪怕零點一秒,生死就會逆轉。就看見莽莽荒原上亮起了一盞燈,那個鬼魂狙擊手露面了,端著狙擊步槍,披著一件防風沙的鬥篷,緩緩地向著營地走來。營地裏的家夥們立刻就開槍招呼,但子彈穿過那名狙擊手的身體,就像是打穿了虛影,開槍的人立刻就會暴露位置,他們都在槍口上套了消焰器,但夜間消焰器也會泄露一點點火光,就那一點光就足夠引導那名鬼魂狙擊手要他們的命了。我和宗一郎聽著耳機裏一聲聲的慘叫,有的兄弟死前慘叫了好幾聲,應該是那名狙擊手沒有直接瞄準他們的要害,而是一槍槍打斷他們的四肢,讓他們經受更多的痛苦。我氣得肺都炸了,可宗一郎一直喊我要我冷靜,他說那名鬼魂狙擊手在用一種會影響光折射的言靈,制造出一個小型的海市蜃樓,而他自己就在附近的某個位置,一旦他解除了一個叫“領域”的東西,宗一郎就有機會擊斃他。

上尉是營地裏活到最後的人,因為他負責指揮,一直沒開槍,但對方還是發現了他的位置,他藏在一塊堅硬的巖石後面,子彈打不透。可一顆子彈打不透不代表十顆打不透,上尉臨死的時候對我們說對方正在一槍槍地在那塊巖石上鑿洞,他覺得再有三四槍他就要死了,說上帝會保佑我們,願我們在天堂重逢。

宗一郎說不,斯蒂爾是我哥哥一樣的人,就算這裏是地獄我要帶著他殺出去。很感人,我一個粗線條的德州佬都被感動了。

鬼魂狙擊手走到營地前的篝火前,篝火照在他身邊像是被多棱鏡折射,宗一郎說得果然沒錯。他圍繞著營地轉了一圈後,身邊的光影開始變化,腳下一點沒動,身影卻慢慢地移動,宗一郎說的“解除領域”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對方覺得周圍已經沒有活人了,把那個神秘的魔法給收了。宗一郎開槍的機會終於來了,但我說這一槍宗一郎你讓我開吧。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有點不確定,我是觀察手,保護狙擊手是我的責任。反正就開一槍的機會,我掀開迷彩布,蹲姿射擊。要說槍法我也很自豪,那一槍直接就洞穿了鬼魂狙擊手的額心。但那依然是個虛影,那家夥太狡詐了,他制造了第二個虛影來代替第一個,吸引埋伏在營地附近的狙擊手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