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顆

景玉選擇了最後一個答案。

金屬的涼並沒有徹底離開,她坐在西裝褲上,試探著伸手,摟住克勞斯的脖頸。

她的右手壓在他背上:“先生。”

景玉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說出口。

她想讓對方珍惜自己一下。

一下下就好。

克勞斯讀懂了。

這麽幾個月的相處,耐心照顧,他自然熟悉景玉在這時候的欲言又止。

正如隨著她輕輕呼吸而擺動的布料,景玉剛才那一聲“先生”中不自覺的嗓音發幹,已經將她的局促暴露出來。

克勞斯只耐心與她接吻,她黑色的發,下巴,臉頰,耳朵。

“不用擔心,”克勞斯握住她的手,壓在自己胸膛上,詢問,“甜心,你信任我嗎?”

景玉看著他漂亮的人金色卷發,他濃綠的眼睛。

好像美麗的寶石。

她問:“我可以相信你嗎?”

拼命把所有珠寶都藏進自己領地中的小龍,偷偷摸摸露出一個腦袋。

“按照你的心意,”克勞斯輕咬她的手指,“選擇權在你手中。”

“景玉,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景玉閉上眼睛,吻上他的唇。

她選擇相信。

……

夜晚悄然寂靜,車外的燈關掉了,只有車內的燈還亮著。

雖然已經到了五月,但夜晚的森林山脈仍舊是冷的,車窗上凝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又被手指抹了去,只留下清晰的指痕和汗跡。

景玉在車廂內看到璀璨的夜空。

銀河磅礴,將夜空撕出縫隙,散落漫天令人炫目的星星。

一擊致命。

獵人的準則。

景玉嘗到了鐵銹味,黑色襯衫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苦艾香。

他的體溫,擁抱,聲音,景玉找到了新的。

那把沒有子彈的手|槍是涼的,但克勞斯先生的手掌是溫熱的。

克勞斯想要捏碎她,又想重塑她。

如此矛盾,正如景玉的心境。

想要推開他,又忍不住擁抱他。

歸途的車上,景玉半躺在後座上,身上蓋著克勞斯的外套,輕輕吸著冷氣。

她與克勞斯今晚在同一臥室中相擁而眠,景玉也看清楚他身上的刺青。

一朵牡丹。

擁有很多花瓣的牡丹。

景玉沒有壓制住好奇心,她觸碰著刺青,問克勞斯:“先生,您紋這個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克勞斯閉著眼睛,摟住她胳膊:“這是我母親最愛的白牡丹品種,是由中國的一位花農培育出來的。”

說到這裏,克勞斯撫摸著她的唇:“這個牡丹的品種名稱,和你名字一樣,景玉。”

景玉愣了一下。

她大概明白了。

難怪當時,在聽到她中文名字時候,克勞斯會露出那種神情。

克勞斯如今心情不錯,景玉耳朵貼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問:“您有中文姓名嗎?”

克勞斯說:“沒有。”

景玉來了興致:“可以問一下,您母親姓什麽嗎?”

“陸,”克勞斯看穿她的想法,“你想給我取個名字?”

“對呀,”景玉問,“您覺著,’陸萊斯’這個名字怎麽樣?勞斯萊斯,聽起來就很貴氣,和您多配啊!”

克勞斯:“……”

“要不然叫’陸遊器’,借鑒了古代偉大詩人陸遊的名字,又有器宇軒昂的含義,”景玉一本正經地胡說,“而且路由器超級討人喜歡,怎麽樣?”

克勞斯彈了下她腦門,微笑著提醒她:“不想繼續被壓,就關掉漂亮的小嘴巴,乖乖睡覺。”

景玉一覺睡到中午。

打獵會安排在太陽即將下山時進行,景玉肚子不舒服,醒來後繼續在床上趴了很長時間,玩了會手機。

欒半雪發來了消息,點評德國菜系。

她用中日英三語,把德國菜批評的一無是處,最後才補上一句。

【最合我口味的德國菜是那個酸菜燉豬肘,和我老家的酸菜白肉一個味。】

【果然,宇宙的盡頭是東北】

還不等景玉和好友就宇宙盡頭進行親切的探討,克勞斯進來了。

他神清氣爽地穿著黑色襯衫,頭發有著金子般的光澤,看上去好像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

確認過景玉的身體健康狀況後,他親親景玉的臉頰,盛情邀請她品嘗午餐。

在新德式烹飪和多元文化的影響下,雖然德國菜不再是卷心菜、土豆、肉類和香腸,但也無法和餓美食之國扯上聯系,更不能和故鄉的美食相比較,景玉吃了口醋燜牛肉,眼睛不自覺看向透明白瓷盤中的東西。

她放下筷子,驚詫:“這是什麽?”

看上去像是餅,介於焦脆和糊之間,邊緣發黃。

“煎餅,”克勞斯微笑著問,“你的故鄉,不是人人都愛吃煎餅嗎?”

景玉:“……”

克勞斯說:“這邊沒有來自中國的廚師,按照教程只能做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