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六站:“巴別”(13)(第2/3頁)

“你到底來幹什麽的?!”煩躁感讓木慈不禁大聲起來,“我不歡迎你!”

“你怎麽了?”左弦嚇得睜大了眼睛,他縮在沙發裏,看上去膽怯又無助,像是擔心遭受暴力的孩子,呈現出一種無辜的神情,“我踩到你什麽雷區了?你剛剛不還說我們聊得挺好的嗎?”

木慈疲憊又惱火地瞪著他:“你在昨天下午才打算殺了我!我對你什麽態度都是你應得的!”

左弦的表情凍結了一瞬間,體溫從他身上退去,感覺四肢冰涼,這種感覺在決定殺死木慈的那一刻也出現過,只是那時候某種念頭沖昏了他的腦袋,他注意到了卻沒過多的在意。

木慈一點兒也不喜歡他,甚至算得上討厭,當然了,即便自大如左弦,也很清楚人不會傻到喜歡試圖殺死自己的人,斯德哥爾摩尚且需要對比,更何況當時同樣在場的溫如水遠比他溫柔得多。

“其實我只是來說一個猜測的。”左弦沒有再拿腔作調,而是安靜地坐在那裏,活力被木慈一同嚇退了,他坐在這裏,像具失去靈魂的軀殼,“將整件事徹頭徹尾梳理一遍,我找到線頭了。”

就這樣吧,他沒有人渣到讓自己被無休止討厭下去還毫不在意的地步,可能對溫如水無所謂,但不能是木慈。

“我會說得很快,你可以選擇信或者不信,起碼你該有知道的權力。”

木慈用鼻子哼了一聲,又忍不住看了左弦幾眼,不過他把這歸咎於不習慣,當一個人在你腦海裏近乎無所不能的時候,對方流露出落寞悲慘的模樣,總是讓人心生惻隱。

“其實人物很簡單,考慮到火車是關鍵,我們姑且將那些入侵在我們記憶裏的人物分為,火車木慈,火車左弦,還有火車溫如水,而我們本人,就按照原名稱呼。”左弦頓了頓,看向木慈,“我們被動地被卷入了一場毫不相關的風波,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我本來的確以為你是這個世界的左弦。”木慈說,“不過在站台那裏,你已經說明的很清楚了,你就是火車上的左弦。”

左弦看著他:“我原本也這麽以為。”

木慈笑起來,重復了一遍,神情充滿憐憫與諷刺:“你原本也這麽以為?”

“你問我要不要吃蔬菜沙拉,問我有沒有朋友,溫如水問我想不想聽音樂。”左弦輕柔地說道,“我的答案是,不要,有,不想。而你們認識的左弦卻正好相反,他愛吃蔬菜沙拉,是喜歡鋼琴曲的獨行俠,你們透過我在看另一個人,我也一樣,透過你們在看另一個人。”

“是不是很有趣,我本該是掌控自己最堅定的錨,可到頭來,我卻連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都要從別人身上尋找答案。”

木慈完全聽懂了,卻沒有信:“既然你一清二楚的,怎麽還會被誤導。”

“我的腦海裏沒有兩個意識,溫如水也沒有,只有你有。”左弦輕聲道,“你在家裏撿到五千塊錢的時候,會把它交給警察嗎?你應該體驗過吧,那些記憶跟情感,滲入你的生命,你的腦海,你怎麽可能以為那會是別人的東西?”

“也許這就是人的天性,不勞而獲,期望自己什麽都不付出就能成為一個歷經千難萬險的強者。我是個凡人,同樣不能免俗,自然理所當然地認為擁有兩份記憶的我是勝利方。”

木慈一時語塞,確實,正如左弦所說,如果,如果來自火車的木慈沒有在他的大腦裏,沒有一直出現在眼前,木慈也會立刻把那些感情跟記憶占為己有,相信這是自己應得的。

“可你還是沒說……自己為什麽會被誤導?”木慈問道,“那麽多疑點,難道不該一開始就起疑心嗎?”

“我是個人,木慈,我可以在一切發生之後串聯起這些不起眼的線索,可我不能用這種線索來推理結果。”左弦很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特別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當我的思維方式完全陷入到他的掌控時,我很難看到整個世界。”

木慈安靜了幾秒鐘:“就算是這樣,你也還是愛上另一個木慈了,不是嗎?你甚至願意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為他殺人。”

“準確來講,是上當受騙的情況下。”左弦略微思考幾秒鐘,簡潔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他現在冷靜的模樣比之前的樣子更讓人畏懼,“我喜歡危險,也喜歡神秘,我喜歡把自己搞得團團亂轉,將一堆謎題抽絲剝繭,可最重要的是,我想被人愛。”

這個回答讓木慈完全呆住了。

“他……那個火車上的我。”這次左弦停頓了很久,他艱難地說下去,“他把我想要的所有東西都放在了一起,一個危險迷人的謎團,且深愛著我。你不明白,這對我來講很重要,你……我是說火車上的那個木慈,讓我覺得時間的流動是有意義的,不單單是一串會行走的數字,為了得到這種感覺,我願意付出一切,於是我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