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花間來相問(第2/3頁)

年輕道士慌忙去摸劍上玉|珠,舉了給那兩人看。誰知兩人看了竟嘻嘻大笑。

“好俊的珠子。”

“可惜是贗品!”

“自稱天山門、候天樓的騙子咱們見多了,誰不是想從咱們這兒叼一塊肥肉、分一點油水嘗?”銀元寶摸著便便大腹道。

“可惜啊,門都沒有!若說有門的話,那就是送你們離開的那扇門!”銅孔方指著莊門唱道。

那玉飾貨真價實,確為天山門中人所有。可惜這胖瘦莊主不僅不識貨,還反咬一口稱玉甲辰是江湖騙子。

玉甲辰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胖子銀元寶轉身對庭中的人喝道。

“好了,有意觀賞群英會的貴客都到此處來,只需納上一兩銀子便能一睹玉白刀客風采!”

前一句話尚且說得客氣,後一句話便兇相畢露。

“沒錢的可得快些走開。此處既叫錢家莊,便注定要拿人錢財。付的起錢財的可以在此酌夜光美酒,付不起銀子的到外頭吃喝西北風。走罷,走罷!沒錢的窮光蛋都帶著晦氣走罷!”

這肉球兒似的胖莊主銀元寶呼喝著,從樹下、廊邊便慢悠悠地立起許多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身影來。走得慢的被錢家莊家丁推搡著出了門,餓得昏頭的也被一把拋了出去。原來這些流民本想趁著錢家莊群英會大宴撿些殘羹剩菜充饑,便躲到此處,可惜肚中饑餓,連行路的力氣都無。

眼見此景,玉甲辰已是憤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豈、豈有此理!本門主在此,卻被誣為行騙之人,真是人心癡頑,難辨真假!現今這錢家莊又奪人錢財,榨人血汗!這地方汙穢得很,不用你請,鄙人自行離開罷!”言罷不待家丁來攆他,自個兒便拂袖而去。

王小元心裏卻想著。“一兩銀子,真是獅子大開口,這些窮苦人又怎能付得起?”

他轉頭去尋金少爺和左三娘,但人頭攢動,分辨不出他倆在何處,竹老翁也瞧不見,看來已是走散了。正睜大眼睛去瞧一張張臉孔時,家丁們壯實的手已將他推出門外了。

於是片刻之後,王小元抱著刀鞘傻呆呆地站在錢家莊之外,森柏間餓殍遍地,哀聲陣陣。而那作道士打扮的天山門門主一臉忿氣地倚在一株古木邊,瞧著他,似被噎住般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玉門主,這麽巧?”

說是巧,但二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是被視財如命的錢家莊莊主攆出來的。

王小元哈哈訕笑,上前幾步。“門主莫不是盤纏不夠,才出來待著的吧?”

“是被氣出來的。”玉甲辰叉著手微微頷首,說話時竟又有紅暈飛上面頰。“不過…盤纏確實沒帶夠。”

見王小元將信將疑,他羞紅著臉辯道。“鄙、鄙人從西北一路行至中原,不想食宿已花去身上銀兩大半。先前又無出遠門經歷,若要一下拿出一兩銀子,還真有些肉疼。”

“未出過遠門?”王小元好奇道。

“王兄是要取笑我?”玉甲辰似醺似嗔地望著他,明眸漸盈憂傷。天山門中人多終老於雪原中,一生只求悟得武學精髓。若不是要來尋玉白刀蹤跡,他多半也會一輩子待在天山不見人。

王小元道。“怎會有心思來嘲笑你?如今我倆都被錢家莊主逐出門外,同為天涯淪落人了。”

“既然如此,王兄在此施展一刀可好?此處也無錢家莊主阻攔,鄙人尋師兄心切,今日非得見你再出刀不可。”誰知玉甲辰心裏仍惦記著刀法之事,執拗道,說罷手已搭上劍柄。

見他動作,王小元慌忙按住他的手。“慢著慢著,玉門主,我這刀出不得。”

“怎麽出不得?”玉甲辰納悶地看他。

他神色極肅正,瞧得王小元心裏發毛,忙不叠道。“刀劍乃是傷人之物,我與門主你無怨無仇,我怎忍心抽刀對你?再何況這時平白動武只會勞累身體,不如咱們先四處走走,待歇息一陣再商議這刀法之事,如何?”

少年仆役結結巴巴地說完了這段話,玉甲辰也極仔細地聽完了這些話,這小門主聽罷,當即點頭道。

“有理,就按王兄所言照辦吧。”

堂堂天山門現門主是這麽好混弄的嗎?王小元有些苦惱地想道。

玉甲辰行出幾步,面上卻又漸顯憂色。“唉,雖說被那錢家莊趕了出來,但鄙人此行就是為了尋見師兄,怎麽說都得見那玉白刀客一面。”

少年仆役長嘆道。“我也可想見他一面咧。”

玉甲辰瞪他。“王兄可真是虛情假意,你那刀法源出何處,鄙人日後定要弄清!不過——在你說出師兄下落前,鄙人也只能落難到與你同行。”

這年輕道士又哼一聲,撇過了臉。“話說前頭,若教鄙人發現你害了師兄、逼他授你刀法之事,縱使天山門規禁殺人,鄙人也定要取你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