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聽了落雲的話,韓臨風道:“若是加上投誠的義軍,再加上源源不斷匯聚而來的各路義士呢?”

落雲猛吸了一口冷氣:“你要……造反?”

韓臨風失笑擰了擰她的鼻子,然後淡淡道:“這天下本就是韓家的,我要造誰的反?北地馬上就要有一場大戰,只怕到時候,趙棟一人也獨力難撐……我看看能不能盡量說服趙將軍,給我的糧草營擴些軍號,變相安置了投奔的義軍,這樣在鐵弗人來襲時,才可多些勝算。若是他不肯……我再另外想辦法,若是這次難關不能度過,我也要想法子來保護你們的周全。”

就在昨晚,韓臨風安排在鐵弗境內的暗探傳來消息:鐵弗的三路大軍已經在鐵崁山一帶集結。

鐵弗各個部落以前時有紛爭,可是隨著鐵弗王骨扇統一諸部落,鐵弗的實力也壯大了不少。

大魏邊境,原本只跟鐵弗人為戰的義軍,在裘振的指揮下,突然攻打大魏,攻城陷陣,簡直讓吃了義軍不少苦頭的鐵弗人喜出望外。

隨著大魏和義軍的戰局平定,鐵弗人自然是要坐收漁翁之利,開始不斷出兵征討義軍占領的州縣。

失了裘振的義軍,如今內外交困,風雨飄搖中急需一個出路,所以韓臨風才向趙棟提議,招安義軍。

可是眼下六皇子要拿勾結叛軍的事情大作文章,只怕趙棟也會明哲保身,不會向陛下諫言此事了,韓臨風覺得自己應該另外找尋出路了。

不過韓臨風顯然料錯了上將軍趙棟對他的喜愛情誼。

就在巡使查驗了遷西糧草營之後,趙棟也詢問了那贓銀的真實情況。

確定並非曹盛捐助的銀子後,趙棟轉身就給陛下呈遞了奏折,大包大攬,將罪責主動攬了過來,直言此番乃是他下令韓臨風協助自己誘敵。

若世子因自己之故,遭受奸人讒言,那麽豈不是寒了在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心腸?

很明顯,趙棟愛才心切,不忍心韓臨風給卷入這場無妄之災,這才為韓臨風出言求情。

陛下原來就不信。他的想法是查一查緣由,若那韓臨風真與曹盛之流有勾結,那麽也只查辦一人,不可影響北地的戰局。

畢竟朝中能打仗的將軍原本就不多,零星幾個也都是如王昀一般的繡花枕頭貨色。

而那二位巡使呈遞上來的奏折內容也不盡相同。

王瑁的奏折只寫遷西糧草營確實有大量私銀,卻語焉不詳,沒有寫出銀子出處。重點控訴世子兵營人數明顯逾矩,而且之前被俘的許多叛軍也被糧草營收編,趙棟如此疏與管束下屬,只怕將來要養虎為患。

至於孟興學的奏折卻是中規中矩,將糧草營錢銀的出處細細陳明出來,裏面的賬目流水都可逐一考證。

這份奏折的內容,倒是跟趙棟將軍的陳述一樣,只說了並無韓臨風勾結叛黨的證據。

陛下看了看三份奏折,微微冷笑了兩聲。

看來,王家人還是惦記著軍權,想要借此扳下一局啊!

待陛下將王瑁的奏折給六皇子看時,六皇子也是氣得心裏暗暗直罵。

他明明吩咐過,此事不必牽涉趙棟,只查明韓臨風一人之罪即可。

可是王瑁的這份奏折裏分明夾帶了私貨,還是要攀附趙棟,爭奪兵權,拖他下馬!

現在邊關局勢愈加緊張,鐵弗人的大軍迫境,軍費又是一筆不菲支出。而因為受先前的水災影響,大魏境內的流民日益增多。

陛下現在渴望能早些結束邊關紛爭。那趙棟剛剛收復了嘉勇州,又一路追擊殘余的叛軍,眼看勝利在望。

這時候想將他搞下來,談何容易?

長溪王家一貫掌權,現在被迫讓出兵權,就好似守財奴失了珍寶,簡直要化身瘋狗,胡亂攀咬!

六皇子支使不動這些王家人,也是氣得肚皮發炸,在陛下面前又發作不得。

“……依著兒臣之見,這裏原也沒有上將軍的什麽錯處,不過韓臨風這個人貪墨成性,不堪大用,不妨先罷免了他督運之職,再徹查他之錯處……”

魏惠帝瞟了他一眼:“算起來,這韓臨風雖然只是個糧官,可是在趙棟將軍的指揮有方下,也立下了赫赫戰功。趙棟上呈的請賞名單裏,就有韓臨風和糧草營許多將士名姓。你是讓朕無緣無故去罰一個有功之臣?不知韓臨風這樣的閑人如何得罪你了,朕看你對他意見似乎頗大啊。”

在魏惠帝看來,若是北鎮王府通敵,這事兒絕對不能縱容。

可是韓臨風這樣一個酒囊飯袋,在女婿趙棟的指揮下,總算建了些功業,也算是讓一把爛泥能勉強掛在墻上,給韓家列祖列宗張臉了。

明明在證據確鑿,毫無疑義的情況下,卻要嚴懲一個有功之臣,難道當他昏聵,是賞罰不分的昏君嗎?

聽父王這麽一問,六皇子連忙出言解釋:“兒臣跟他這樣的人有何恩怨……只是兒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