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4/4頁)

然後,他又將枕著的枕頭拿過來,橫在兩個人之間擋著。

這下安全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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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皊醒來時,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她睡眼朦朧地將手臂從裹身的被子裏探出來揉了好一會兒眼睛,才慢吞吞地坐起來。

簡陋的客棧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坐在床榻上仍能聽清走廊間人來人往的聲響。

“三郎去哪兒了?”月皊軟綿綿地打了個哈欠,“是不是自己去集市玩了……”

困頓再次打敗了她,她身子又朝一側栽歪過去。用臉蛋反復去蹭一邊的枕頭,寥解困意。

冬日清晨的寒氣撲面而來,讓她慢慢清醒過來。她下了床,踩著鞋子連鞋跟也不提,便先細細打量著身上的衣裳。她沒有穿寢衣,而是白日著裝的常服,此時經過一夜,裙子上帶著些褶皺。

衣裙打了褶子,可比舊衣服還要不能忍受。她打著哈欠走到衣櫃裏取一套新衣裳。

她剛將衣裳換好,江厭辭推門進了屋。

月皊悄悄松了口氣,幸好早那麽一丁點。她仰起一張乖乖的笑臉,望向江厭辭:“三郎起得好早。”

“已了。”江厭辭道。

“啊……”月皊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江厭辭道:“去梳洗,然後出門。”

月皊沒動,只擡起眼睫,眼巴巴望著他。她等了好一會兒,見江厭辭似不懂,她才小聲嘀咕:“三郎昨日說不能離你太遠的。”

月皊覺得江厭辭和她對於“不能離太遠”有分歧。在她看來,對方不在自己的視線裏了,那就是太遠,哪怕隔一道墻,何況隔著那麽長的一條走廊。

見江厭辭皺了眉,月皊猶豫了一下,朝他邁過去一小步,輕輕搖了搖他的袖子,不好意思地低聲說:“你陪我去,我自己不敢……”

梳洗間距離這裏不過隔了兩三間房。江厭辭實在沒想到,她居然膽子小成這樣。

江厭辭垂目,望著月皊攥著他衣角的手指頭,沉思著。

他忽然想起來門裏只有小師妹膽子最小,那次門裏考核,小師妹也攥著他的衣角哭著不敢去殺狼。那個時候小師妹十一歲。

江厭辭當時沒有猶豫,一腳將人踹進了關狼的籠子。

時至今日,江厭辭才略微有些明白當年其他人為何都說他無情得不是個東西。

大概是他沉默太久,月皊抿了抿唇,眸色黯然地松了手。她的手輕輕垂落,還未落到腰側,江厭辭開了口——

“在這裏等著。”

江厭辭轉身出去,沒多久回來時,手裏端著一盆給月皊沐洗的熱水。

月皊翹起唇角來,歡歡喜喜地去衣櫃裏拿棉帕子和潔齒的齒木。她由衷覺得三郎可真是個和藹親切好心善良的人!

江厭辭立在窗前等著她。偶爾回頭望一眼。

月皊左手上的紗布已經拆了,右手卻仍然見不得水。她擰棉帕時小心翼翼盡量避免弄濕右手。如此,便顯得動作笨拙得很。

江厭辭本是隨意一瞥,想看她收拾完了沒有。可見了她笨手笨腳的模樣,竟也覺得有趣。他懶散倚靠在窗前,看戲似地瞧著月皊洗臉、凈齒。

“我收拾好啦。”月皊將帕子規整疊好,搭在盆邊,轉過臉來望向江厭辭。

她這慢吞吞洗臉的時間,足夠江厭辭剝了一個人完整的人皮。

江厭辭點點頭,又覺得不太對勁。他怎麽記得別的女子梳洗之後都要在臉上抹這個抹那個?

就連師門裏那些生吃狼肉的師姐們也要聚在一起討論誰家的胭脂好用。

當真是肌膚好得獨得上天偏愛,不需要膏脂來護?

江厭辭問出來:“你為什麽不擦粉抹胭脂。”

月皊臉上的笑容微僵,搭在桌子上的手也慢慢放下來,局促地搭在腿上。她似不願意答,沉默了一會兒,才嗡聲低語:“我沒有……”

江厭辭:……

她什麽都沒有,就連身上的衣裳,還是上次因他誤解她搜身,而後來帶她去買衣裳當賠禮。

江厭辭沒再多言,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大氅搭在臂彎,又拾了一旁的月皊的毛茸茸鬥篷遞給她。

月皊接過來,一邊披在身上,一邊快步跟上江厭辭。

走廊與樓梯間人來人往,月皊緊緊跟在江厭辭身後,一步也不遠離。

“呦,這不是昨夜獨自喝茶的小娘子嗎?”一道豪放的嗓音在樓下響起。

同桌其他壯漢們大笑。

月皊貼著江厭辭的後背,緊張地問:“三郎,你打得過他們嗎?他們好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