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傅賊(第2/4頁)

梁彬壓低了嗓音,對門外的人說:“我睡下了,你明日再來。”

梁榕瞪大眼睛,無聲地祈求梁芙不要走,然而梁芙沒有再堅持,她雖然覺得大哥奇怪,但還是乖巧地順從了哥哥的話:“好,那我明日再來。”

腳步聲逐漸遠去,梁芙竟然當真走了。梁榕徹底絕望,掙紮的力道驟然減弱,梁彬長松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壓著枕頭。沒過多久,身下的人就再也不動了。

梁彬雙臂酸的不像自己的,他虛脫地跌坐在地上,過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殺人時憑著一時意氣,清醒後就開始害怕了,他慌裏慌張跑出去,趕緊去找母親求助。

梁文氏已經散了頭發,準備要睡了。她打發貼身丫鬟去燒水,梁彬也是運氣好,一路跑進來沒有撞到人。梁文氏聽到梁彬的話後嚇得魂不守舍,她讓梁彬趕緊回去守著現場,不要讓人發現,自己隨便尋了個借口把守夜丫鬟支走,假裝睡覺,其實換了衣服,悄悄去梁榕屋裏善後。

梁文氏和梁彬這些年生活在梁衛身邊,見識過不少錦衣衛辦案的手段,處理屍體比普通人成熟得多。梁榕身上沒有外傷,只要裝作意外死亡就好了,不妙的是今夜被梁芙撞見了,梁文氏不知道梁芙有沒有起疑,便和梁彬商議,讓他明日穿著梁榕的衣服出門,裝作梁榕還活著,以打消梁芙的懷疑。日後有人問起來,梁彬也可以用這個偽造的時間線摘清自己。

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抹除梁榕他殺的痕跡。梁文氏和梁彬擦拭了桌子上的茶水,倉促把書本還原。之後,他們兩人合力把梁榕的身體擡到馬車上,如今天寒地凍,落水死亡不現實,只能想辦法偽造梁榕墜亡。

梁文氏作為養尊處優的千戶太太,很少做這麽重的體力活,而訂做給女眷的珍珠鞋也不是用來搬東西的。鞋頭的珠子在梁文氏搬屍體時掉了下來,當時天黑,再加上梁文氏緊張,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他們做完這一切後,根本沒有人發現。梁文氏大松一口氣,以為萬事大吉,然而沒想到,梁芙這個攪事精又冒出來了。

她撿到了梁文氏鞋上的珍珠,還撞見了從外面回來的梁彬。梁芙拿著珠子詢問梁彬的時候,天曉得梁彬有多驚慌。等梁芙一走,梁彬就趕緊將這件事告訴梁文氏,母子兩人一合計,決定梁芙不能留了。

他們先去處理屍體,特意在滿城找了一個人少偏僻的山坡,把梁榕推下去。回來後梁文氏心虛,又悄悄打掃了書房,燒掉了作案用的枕頭和鞋子。一切收尾行動都很順利,只除了梁芙。

梁文氏找了許多辦法,然而梁芙不出門,身邊又無時無刻不圍繞著丫鬟,梁文氏實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梁文氏在花園裏巡視時,無意瞅到梁芙窗前的樹,心生一計。

馮六在保定府名聲非常不好,錦衣衛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他輕薄良家小姐,沒有人會懷疑,就算他叫屈也不會有人信。梁文氏讓梁彬偷來馮六最顯眼的衣服,她則借機調開梁芙身邊的人,讓梁彬裝作馮六出現在繡樓,她再掐準時機出現。梁芙午睡是慣例,後院人都知道梁芙什麽時候睡,什麽時候起,梁文氏毫不費力便安排了一場“捉奸戲”。

一切大獲成功,沒有人發現異常,他們只需要等官府判決就行了。梁文氏苦心算了許久,卻沒有料到,十二月初京城西郊發生了一起離奇的襲擊案,鎮遠侯的養妹失蹤,而復核梁芙通奸案的折子送到京城,又恰巧被錦衣衛指揮使陸珩看到。

他們精心堆砌起來的謊言,就此坍塌。

梁彬招供後,後面的事情是錦衣衛做慣了的,不再需要王言卿參與。陸珩將收尾交給下面人,自己送王言卿回房。

王言卿在牢房裏待了許久,即便做全保暖措施,也不免滲入寒氣。出來後,她腹部又開始痛。王言卿一路都忍著,陸珩察覺她格外沉默,一看她的臉色,就明白了:“又開始痛了?”

王言卿尷尬,這種事即便在母女姐妹之間都是私密,陸珩怎麽能以如此自然熟稔的口吻提起?她垂下眼,搖搖頭說:“沒事。”

陸珩怎麽會信,等回到房間後,陸珩給王言卿解下披風,立刻讓她去榻上歪著。他拿過王言卿的暖爐,換了塊新炭進去,王言卿看到陸珩的動作,掙紮著要坐起來:“二哥,我來吧,怎麽能讓你做這種事?”

陸珩壓住王言卿的肩膀,按著她坐回軟榻。他側坐在榻邊,將燒好的暖爐放到王言卿小腹,手掌也緩慢揉捏著王言卿的腰身。陸珩的手溫暖又有力,按壓在穴位上舒服極了。王言卿動了一下沒掙脫,便也放棄了。

她側躺在軟塌上,腿像嬰孩一樣蜷著,雙手捂著暖爐,虛弱地靠著迎枕。陸珩按了一會,說:“忍一忍,先別睡,我讓人去給你煎藥了。等一會喝了藥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