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奇才(第2/5頁)

陸珩將茶水放到王言卿身前,王言卿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但是,陶一鳴看到金礦後卻心生貪念,不願意將金礦上報給朝廷了。他出身貧寒,為官二十年一直在底層打轉,沒攢下多少積蓄。如果這處礦脈稟報給朝廷,很快就有人來接替他的位置,他會被調去另一個貧困縣城,什麽好處都撈不到。陶一鳴不甘心,動了私吞金礦的念頭。”

“但他一個人消化不了這麽大的好處,他為了自保,也為了找人給他墊背,悄悄告訴了衛輝府知府程攸海。程攸海也是個貪婪膽大的賭徒,程攸海果然如陶一鳴所願,將此事瞞下,並且夥同陶一鳴,悄悄在轄地內制造失蹤案。他們盯上的人都是離群索居、無家無族的男子,他們將這些人擄到山裏,逼迫男子開采礦石,同時在外封鎖消息,如果有人報案,他們就壓著不查,草草以失蹤結案。”

“可是,這樣做依然太慢了。開采金礦需要大量勞動力,但一個縣城裏能有多少乞丐、流浪漢、孤兒,就算他們將人全部擄走,也遠不及采礦所需。而且這樣做不光麻煩,還容易暴露,就算知府和縣令將報告失蹤的案子全部壓下,也終究會留下痕跡。這時京城傳來皇上南巡的消息,程攸海和陶一鳴感覺到契機,一手策劃了河谷村失蹤案。”

“他們假借修建行宮的理由將全村青壯年征走,悄悄將他們關起來采礦,對外卻聲稱他們路上遇到了山洪,導致全村喪命,無一生還。然而劉大娘的執著超出他們預料,劉大娘不斷上告,甚至聯合村民一起討要說法,陶縣令為了息事寧人,只好從采礦所得中撥了一筆,以喪費的名義發給河谷村村民,安撫人心。”

陸珩不置可否,問:“程攸海管著這麽大的地方,為何要選擇河谷村?”

王言卿早有準備,不慌不忙說:“一來,這裏離采礦地點近,容易將一百多號人騙過去。二來,河谷村裏正是知情人,有裏正在村子裏通風報信、安穩人心,他們的計劃會順利很多。三來,劉家婆媳說過,他們曾在夜裏聽到山裏傳來巨響,裏正說是地動,但劉大娘的丈夫覺得不是。河谷村擋了知府、縣令發財的路,就算沒有勞役的事,知府也要想辦法除掉這些人,不如物盡其用,將男丁騙到山裏開礦。”

陸珩點點頭,說:“這只是你的猜測,證據呢?”

“這塊不純正的沙金,突然富裕起來的裏正家,還有魚鷹送回來的血書,都可以佐證。最簡單的驗證法子就是去河谷村裏正家裏搜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來路不明的金銀,就知道我的推斷對不對了。”

河水中的金砂是裏正孫兒先發現的,裏正報官後,陶一鳴和程攸海為了穩住裏正,應當許諾了他不少好處。這些錢財只是知府手裏漏下來的碎屑,然而對於裏正一家來說,已經是天文數字。裏正家的媳婦不明就裏,因此懷疑公婆偷昧撫恤金。

媳婦將此事抱怨給王言卿,陰差陽錯,被王言卿發現了真相。

陸珩問:“可是這些和紙人一點關系都沒有。他們兩人既是為了求財,那今日和昨日發生的異常是怎麽回事?”

王言卿嘆氣:“說起來這是一場意外,如果可以的話,他們也不想搞這麽復雜。知府和縣令是本地父母官,村民又不可能跑到京城告狀,只要他們壓住不理,百姓根本翻不出水花來。按照他們的計劃,百姓久問無果就會忘了這件事,他們再把失蹤人口相關資料銷毀掉,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麽。但他們沒料到皇上突然要南巡,劉家兩個女子竟然有膽量告禦狀,更沒料到還真有二哥這種閑人要查。程攸海和陶一鳴的計劃被打亂,只好匆匆補救。他們假造了一套紙人作妖戲法,具體細節,二哥應當比我更清楚。”

陸珩頷首,嘆息道:“沒錯,大概脈絡是對的。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

王言卿忙問:“哪裏?”

陸珩手指摩挲著茶盞,慢悠悠道:“我應當,不算一個閑人吧。”

王言卿沉默,許久不說話。陸珩輕輕一笑,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開玩笑的。你怎麽一點都不配合?”

王言卿勉強笑笑,恕她無法理解陸珩的樂趣。王言卿剛才說了一大通,現在終於無可奈何地嘆了聲,問:“二哥,你到底在做什麽?”

她看懂了陶一鳴和程攸海的想法,卻看不懂陸珩的。陸珩問:“你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程攸海和陶一鳴的?”

“昨夜。”王言卿老實說,“昨天晚上房頂突然出現紙人,去外面搜捕的時候,我注意到程知府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一直表現出一個溜須拍馬、左右逢源的庸官形象,表情和肢體動作都很誇張。我被他的表象蒙蔽,視之為正常。但是昨夜,他的驚訝和害怕有些割裂,一個怕得連紙人臉都不敢看的官員,卻站在縣衙門口,身體一動不動。我心裏存了疑,今日在陶縣令自殺現場時著重觀察程知府,終於確定他是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