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春日(第2/4頁)

常敬望著更衣間門:“那就有意思了。”

“什麽有意思,這種無聊的流言你都能信。”秦芷薇一拽披肩,剛要轉身走。

常敬忽地低聲:“我剛剛,聽到陳不恪給卻夏打電話了。”

“!”

秦芷薇的身影猛地僵停。

抓著披肩的手顫了下,她才咬牙扭頭:“什麽?”

“卻夏接了一通電話,另一邊是陳不恪的聲音。”

“…不可能!一定是你聽錯了!”

“我親耳所聽,”常敬笑眯眯地退回去,“芷薇你不是喜歡陳不恪嗎?他的聲音你應該知道啊,那可不是圈裏那種隨處可見、辨識度低的。”

秦芷薇面色微紅,卻是氣得,她一跺高跟鞋,扭身就要去拉更衣間的門。

“你這是要做什麽。”常敬一攔。

“當然是找卻夏問個清楚!”

“哈哈,且不說你不太有問清楚的立場,”在秦芷薇發火前,常敬低身,銜上後半句,“你確定你要在這兒鬧大,讓全劇組甚至圈裏人都知道,卻夏和陳不恪就是有點說不清的關系?”

“你少胡說!他們沒有!”

秦芷薇猛擡頭:“一定是卻夏借著上次,上次不恪去公司談我們要合作的那個劇本,順便還了她手鏈撇清關系那次,她肯定是趁機糾纏陳不恪了!”

“……”

常敬神色裏隱過一絲譏諷,眨眼就是他慣常的微笑面具:“是啊,一定是這樣。卻夏如果真能攀上陳不恪一星半點,那怎麽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替身演員呢?”

“哼,今天聽你的就算了,改天我一定找她說個清楚!”秦芷薇踩著恨天高,氣得扭身離去。

常敬插著西裝褲帶,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他的余光掃過斜旁兩側——半開著門的男更衣間,還有走廊兩頭零散躲著這邊的劇組工作人員的身影。

他們的議論聲他聽不清,但秦芷薇走之前那句情緒激動而近破音似的尖聲,總該有耳清目明的能夠聽幾分吧。

“卻夏啊卻夏,”常敬點著左腳轉過半圈,他自言自語著,施施然往外走,“誰讓你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呢。”

·

“明晚?”

張康盛驚得差點撞在電梯門上,卻顧不得,先扭回頭瞪大了眼。

“那怎麽行!”

“怎麽不行。”陳不恪靠在梯廂後壁,闔著眼問。

“那是晚上啊祖宗,萬一被狗仔拍到,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白天沒時間。”

“我可以在行程表上擠出一塊!反正您明天下午還要回家一趟,不如就安排在回去前?”

“我是說她沒時間。”

“……”

半晌無聲,陳不恪掀起黑睫:“有話就說。”

張康盛幽幽盯著他,還是等兩人出了入戶電梯,邁進陳不恪的大平層玄關,他才幽怨開口:“還她沒時間,您什麽時候這麽會體諒人了?”

“她不是在暫代honey的鏟屎官麽,這叫人道關懷。”陳不恪隨意踩上拖鞋,長腿未停地往裏走。

“真的只有這麽簡單?”張康盛追上去。

“不然?”陳不恪經過置物櫃,拿起最近一端擱著的遙控器,視線沒落就隨手一按。

270度觀景大平層的電動窗簾齊齊拉開,光影傾瀉。

他看都沒看,仍是單手插著口袋,神色困懶,遙控器被扔到走過的置物櫃最末端。

張康盛神情糾結:“恪總,我也知道你是因為她對honey的虹膜異色症的態度很溫和,所以才格外接納她,但honey畢竟是貓,換了——”

那人驀地停身,一身困倦懶散的意態像眨眼間抹掉。

他停了幾秒,回眸:“換了什麽。”

“……”

張康盛僵了舌頭。

太陽將他燦白的發輝熠得更加耀眼,卻奪不了那張情緒懶淡的側顏半分驚艷,那人就站在光裏,低低垂望著眼。

瞳孔是純粹的黑,黑外一圈琥珀色的虹膜,像千萬裏戈壁沙漠後的無人區中心,世界上最澄澈而孤獨的湖泊。

而其中一顆湖泊,邊沿下像藏著一抹淡淡的藍綠色。

想起什麽,張康盛背後倏然就冒了汗。

他本能地挪開對視的視線。

完全是本能,所以下一秒理智回歸,張康盛就後悔了——

他聽見身前那人轉回,很輕很淡地嗤了聲。

“!我不是怕的意思,恪總!”張康盛慌忙跑了兩步,卻見陳不恪已經站著整個大平層內唯一有玻璃墻遮攔的臥室門前。

那人推抵開門,嗓音輕啞嘲弄。

“你想多了。”

“恪總,你別誤會,我真的……”

“我從來沒有奢望過。”

“……”張康盛一啞,說不出話來了。

陳不恪側過身,神色回到進門時的倦懶,“排斥異類不是刻在生物基因裏的本能麽?誰都一樣。我早就不期待任何人了。所以放心,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