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春日(第3/5頁)
卻夏坐在窗邊。
她望了會兒太陽,又轉進來,望了會兒病床上吃午飯的女人。
一個熾亮,一個黯淡。
同樣的是她們都沉默而遙遠,永遠不會理她。但只是看著,就會讓她覺得世上還有什麽是可以牽掛的,還有一絲溫度能攥在掌心。
所以卻夏早就想好了。
等平平淡淡地度過這最後不到一年的藝人合約,她就拿著手裏最後這一年多攢下的積蓄,參加社會高考。
T大她很喜歡的,只是離她的世界有些遠,走過去的路太長。
她很累了,不想走那麽遠,只要在H市就好了,讀完四年大學,就找份工作,繼續陪著面前這顆從她出生就照耀著她的、已經黯淡了的太陽。
這樣對她來說就夠了。
除此之外的那些,她不要,也不會去想。
“唔唔,唔唔,唔唔……”
卻夏驀地回神,擡眸望向病床。
女人停下了吃飯,看向她這裏,含糊不明地嘟囔著什麽。
院裏的護工見她要過來,笑著示意了下:“病人是在學您手機的震動呢。”
“…啊,”卻夏低頭,摸出口袋裏的手機,“抱歉。”
她朝護工點頭,轉身接起電話。
動作稍快了些,於是等大腦將視網膜接收到的文字信息翻譯成“白毛頂流”四個字的時候,通話已經接通了。
卻夏慢半拍地遲疑了。
這個時間?
是她看錯了還是…?
“Hola。”
對面一聲散漫低啞,聲臨其境得如人親至,打消了卻夏的最後一絲懷疑。
女孩默然幾秒。
這個時候接到陳不恪的電話,讓她莫名心亂。
卻夏分辨不清原因,就微微蹙了眉:“你怎麽總蹦出西班牙語,你母語嗎?”
對面意外:“你怎麽知道是西語。”
“…聽過。”
“唔,學神啊。”
卻夏:“……”
好,更不爽了。
沒等卻夏情緒轉為實質表達,對面那人像隔著電話都聽破她情緒,他低低一哂,放輕了語氣:“算是母語之一。我外婆是西班牙人,母親二分之一混血,到我這兒四分之一。”
卻夏一愣,這個答案她完全沒想到。
於是話脫口:“難怪卷毛。”
“難怪,”陳不恪輕挑眉,“卷毛?”
卻夏:“……”
卻夏:“一點點,微卷。”
陳不恪涼颼颼地笑:“不是斷片了麽,看來車裏‘擼貓’的手感還記得很清晰?”
卻夏:“…………”
趁話題跳崖前,卻夏及時刹車,轉向正題:“你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
“哦,有,”陳不恪漫不經心道,“劇組知道你沒帶經紀人和助理,交待我接你一起去機場。同一趟航班。”
卻夏頓了下,眼尾拎起:“我們、一起?”
“嗯,有問題?”
“…沒有,但沒必要。”
“劇組的意思,不然你打電話給導演組抗議?”
“……”卻夏無聲一嘆,“你們在哪兒,我過去。”
“你在家麽。”
卻夏看了眼窗外的療養院後院,“不在。在郊區,有點遠,還是我過去找你們。”
“不用,地址發給我,車直接過去快些。”
“……”
另一邊。
見陳不恪放下手機,旁座裏的張康盛才收起自己驚嘆的神情:“恪總,我第一次知道您這麽扯謊不打草稿的啊。”
“嗯?”
陳不恪懶撩回眸。
“‘劇組交待’?”張康盛感慨,“劇組知道自己這麽狗膽包天的嗎,都敢給您交待工作了?”
陳不恪淡定勾回:“我不算劇組的人麽。”
“?”
“我說的,怎麽不能算劇組交待?”
張康盛:“…………”
詭辯這方面,他們恪總稱第二,圈裏誰敢稱第一?
車裏無語的間隙,陳不恪手機屏幕一亮,一條新信息發進來。
陳不恪低一垂眼,薄唇帶笑地掃過。
等那行字第二遍確定完,他燦白碎發下,那張清峻側顏間已是半分笑緒不存。
抵著屏,修長指節低低叩了下。
沒聽見動靜,張康盛疑惑地探頭過來:“去哪兒接她?不會是什麽公眾場合吧?那提前說好啊恪總,您可不能下車——”
話沒說完。
手機驀地一合,被冷白指背扣回掌心下。
“?”
張康盛懵逼擡頭。
陳不恪側向窗外,語氣淡淡:“不用這邊去了,我找人接。”
張康盛:“??”
“大概涉及個人隱私,”陳不恪淩眉微緊,停了一兩秒,他轉回來,冷淡睨向若有所思的張康盛,“別打聽。”
張康盛笑:“哎,瞧您說的,我是那種八卦的——”
那雙黢黑如墨的眸子不為所動,聲平音深:“一個字,都不行。”
“……”
張康盛斂去笑容,無奈點頭:“明白了,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