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4頁)

直到一天晚上,戌時。

林傾白吃了幾口飯,喝了湯藥,躺在床上沒一會渾身又開始燙的厲害。

他讓蓮姨將殿門和窗戶都打開了,夜風斷斷續續的吹進來,林傾白感覺好受了許多。

他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漸漸的又陷入了昏迷。

蓮姨守在林傾白的身前,手中拿著一塊沾了冷水的白布,不斷的擦拭著林傾白的額頭,想要將林傾白身上的溫度降下來一些。

這麽多日了,每天晚上她和紅月都是這樣照顧林傾白。

大夫對他們所有人說,林傾白這次不過是急火攻心引發的病症,並不嚴重,只需要月余就可以好了。

可是蓮姨卻覺得,這次林傾白病的很重,十幾年以來從未有病過如此重過。

但是這些想法太不吉利了,一旦冒出便被蓮姨急忙壓了下去。

蓮姨就這樣坐在床邊,一次又一次的給林傾白擦拭著額頭。

一直到了深夜,案幾上的燭火像

是要燃盡了,她站起身想要換一盞蠟燭,卻忽然望見有一個人站在殿外。

那人身材高挺,身上穿著一身玄色衣袍,就站在殿門口的那一片黑暗中,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就那樣遠遠地站著,不發出聲音,不走進殿內,也不靠近,面容生冷。

蓮姨看見他,連重新燃蠟燭都顧不上了,她快步的走到了郗安的身前,紅著眼睛抱怨他:“你怎麽才來......你師父都病了一周了,你就算再忙也該來看一眼啊.......”

“........”

蓮姨也不管郗安是什麽臉色,她將手裏白布塞到了郗安的手裏,拽著他的胳膊就要往殿內走,一邊拽一邊對郗安說著林傾白的病情:“你師父現在每天晚上都在發熱,意識也不太清醒,我問過大夫了,大夫說是他這段時間急火攻了心,多喝一些敗火補血的藥就可以好,可我總瞧著王爺喝了這麽久的藥,卻沒有半分的好轉,我想著王爺是沒有見到你,以前就是這樣,王爺只要見到你無論什麽病都能好了一半,你現在替他擦擦額頭,等他醒來看見你陪著他,定是歡喜.......”

“蓮姨。”郗安打斷了蓮姨的話,語氣冰冷的說:“我今日只是回來拿換洗衣物,並不是來看他。”

蓮姨皺起眉頭,不解的望著郗安。

郗安站在殿室的中間,目光卻止不住的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那個人。

站在殿內比站在殿外看的要清楚很多。

僅是七日未見,林傾白更瘦了。

他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單薄消瘦的像是一張白紙一般,那雙漂亮的眼眸緊閉著,臉上的神情沒有面對郗安時的冷漠和陌生,反而像是以前一樣溫和平靜。

果然,他的師父只要不見他什麽都是好的。

“他不想見到我,也不會歡喜。”

郗安的手緊握成拳,冷聲說了這麽一句話,轉身就要走。

蓮姨一愣,連忙擋在了郗安的身前說:“你這個孩子說什麽呢!他怎麽可能不想見到你?”

“........”

蓮姨生怕郗安賭氣走了,她仰著頭緊緊的拽著郗安的衣袖說:“安兒,蓮姨年紀大了,不懂你們朝堂上那些勾心鬥角,也不清楚你和你師父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蓮姨想說,不管怎麽樣,他都是你師父……從你六歲時他帶你回家,一直到現在,這些年蓮姨都看在眼裏,他養著你長大,從來沒有虧欠過你什麽,那麽多年了,他什麽不向著你?什麽好的不是由著你?你看看現在你師父都病成什麽樣了,就算有什麽天大的矛盾,你就服個軟,說句軟和的話暖暖他的心........你對他來說最重要了,你這個孩子怎麽能和你師父賭氣呢?”

郗安聽見這話卻握緊了拳頭,半響他低下頭沉沉的笑了起來,說:“重要?我在他心裏命比草賤,隨時可棄,何談重要?”

說完郗安不再看蓮姨一眼,將白布扔在蓮姨的手中,大步的踏過了殿門。

蓮姨站在原地呆立了許久,一直望到郗安的背影在黑暗中消失不見。

她的手捏緊了白布,垂下眼睛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

房內的燭光越來越暗,燈油快要燒盡了。

蓮姨慢慢的轉過身,重新點燃了案幾上的一盞燭火,又拿著白布沾了沾涼水,朝床邊走去。

蓮姨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了,走路動作要比尋常人慢上許多。

她慢慢的彎下腰坐在床邊,仔細的將毛巾疊的整整齊齊,卻在擡手要替林傾白擦淚時,手猛地一頓,繼而開始顫抖了起來。

林傾白依舊雙眼緊閉,卻眼睛泛紅,眼角卻流出了眼淚,那一滴滴淚水順著他的臉頰落在了枕頭上,將枕頭染濕了一片水跡。

蓮姨看見林傾白的眼淚,方才強壓的心痛立刻就忍不住了,她紅了眼睛,顫顫巍巍的擡起手替林傾白擦去了眼淚,輕聲勸慰道:“王爺,對不起,我們擾到您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