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3頁)

但這畢竟只是太後一廂情願的想法,蘇探微了解兒子,楚翊大概不會接受一個外姓男人做他的父親,即使他忘記了親生父親長什麽樣,也沒有那份孺慕之情。

晌午有投壺比試。

姜月見因傷了腳踝動彈不靈,借故沒有現身,只讓楚翊主持大局。

翠袖為她送了飯食,伺候用膳,體貼地為太後準備了月事帶。

姜月見推算自己的小日子不是今天便是明日,她通常會提前穿戴月事帶,以免發生泄露,引起不必要的尷尬與麻煩。

曾有一身她最愛的裙衫,便是因為猝不及防來了癸水弄臟以後,從此她只能忍痛割愛,再也沒穿過。

太後娘娘獨自於王帳裏單獨支起幔布圍成的凈房裏更換了月事帶,美美地躺上行軍床睡了一覺。這幾日太過疲累,太後娘娘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過來時,已經到了子時。

她腹中饑餓,起身動了動,身體沒有任何不適,癸水未至。

姜月見沒想太多,披上錦衣起行。

入夜後,投壺比試早已結束,此刻各營帳已經吹熄了燈火,陷入了漆黑昏暗中。

姜月見想起隋青雲,倒是可以趁著今夜將人丟出去。

蘇探微將隋青雲供認不諱之後,當時姜月見便動了殺心。

她倒是不在乎人言可畏,但隋青雲看到的東西,是她不能容忍傳播出去的。得知偷窺之人是誰以後,姜月見的殺意最先湧出來。

隨後被蘇探微撲滅了:“臣想讓他替臣辦件事。”

出於信任不移,她沒多問。

他是個做事有分寸的人,關於這一點足可以讓姜月見信賴。他這樣說,姜月見只能容忍了。

但她沒有見到隋青雲,太後所到之處,無不是目光所及之處,因此當姜月見邁出簾門的第一步開始,這一路就不可能暢行無阻。

要是被人看到太後私入太醫的軍帳,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桃花官司又得惹起,姜月見放棄了過去,一瘸一拐地走到篝火旁,就杌凳落座,玉環服侍娘娘身側,替她往火裏煨了一只地瓜。

火鉗子往裏插了幾下,零星的火屑紛飛起來。

玉環大著膽子笑道:“娘娘每到亥時就要入眠,從不點燈熬油的。”

姜月見也不知自己怎麽一回事,可能是有些煩躁,她皺眉道:“或許是癸水將至,哀家心裏敏感了一點兒。”

特殊時刻,或多或少會有些焦慮。

玉環伺候太後久了,對娘娘的月事一直算得極準,聽說還沒來,恍惚了一下,但立刻恢復鎮定:“娘娘不用心煩,也許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呢?不過大狩其間,住的帳篷娘娘有些不習慣,娘娘又有些認床,夜裏睡不著也是正常的。”

“但願。”

姜月見也不想把情況往最壞的方向去揣度。

不再說話,地瓜烤了許久,香氣四溢,玉環用火鉗子將它撥出來,取了幹凈的帕子將地瓜捂了端給太後娘娘,隔了一層絹帕依然燙手,玉環直抽出手來摸耳朵。

姜月見想到了一件舊事,莞爾道:“哀家小時候,有一次離家出走,在外邊餓了兩天肚子,偷了人家的一個地瓜吃……”

玉環聽得怔怔的。

太後娘娘伸手接過,免除了玉環的煎熬,滾燙的地瓜握在掌心,熟悉的甜香沁人心脾。太後的眼神中湧起一陣思量。

就在離家出走的前一天,趙氏剛為了姜岢在外邊鬥蛐蛐輸了錢的事大發雷霆,用竹條兒將她的皮肉抽得傷痕累累。

姜月見已經十四歲了,長時間的忍耐和逆來順受,終於將她逼到了一個頂點,就要爆發宣泄出來。她忍了毒打以後,收拾了包袱,頭也沒回地便逃出了家門。

迄今為止,她仍不知道趙氏和姜岢當年有沒有因為她失蹤的事哪怕皺一下眉毛,因為從那天以後,他們的虛情假意實在已經無足輕重。

姜月見身上的盤纏不多,她唯一的謀劃便是逃離歲皇城,到雍州投奔二叔。可惜半道上還遇到了響馬,被劫走了錢財。

現在想想,多虧她當年機靈,在國公府時為了不惹主母的眼,一直打扮得灰頭土臉,出了門為了保身將這條準則一以貫之——平庸是福。

響馬只劫走了錢,沒有看上她的色,姜月見得以脫身。

正當這時,馬隊裏傳來一陣焦躁喧嘩,有人報信,說看到一隊騎兵卷過了山崗,正朝著他們的營寨而來,響馬似被震懾,即刻撥轉馬頭逃之夭夭。

馬蹄揚起的灰塵紛紛灑灑撲了姜月見一臉,她噴出嘴巴裏的沙礫,在泥地上卷了幾下衣袖,正準備起身,耳朵裏又傳來急促如鼓點般的馬蹄聲。

姜月見還以為是另外一支響馬隊,急急地就想逃跑。

她跑走的方向,正是響馬隊逃離的方向,可徒勞無功,人的雙腿如何能跑得過四肢健全的汗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