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頁)

太後雖然回絕,說得卻是:“哀家不挑,要貌比秋月,質賽春華,要冰心玉壺,驕矜傲世,要身強體健,悍物異巨,能征服哀家。”

這上哪兒找這麗嘉樣的人去?傅銀釧也自知為難,就算前頭都符合了,那最後一點,她又不能自己扒了人家的褲子去檢查。

不然她們家那個活死人一樣的國公爺,會教她三天三夜下不來床。

這些話倒也不是什麽私密,當場聽見的人都不少。自從先皇逝後,老太師尤為關注新帝陛下,對於教養小皇帝的太後娘娘,又怎能不重視。

這樁樁件件,都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兒沒刨出墳追著陛下到陰曹地府去告狀。

“昔玦啊……”

老太師痛心疾首,搭在他的肩,輕輕拍了拍。

“想開點。”

太後娘娘翻臉無情,這也不是不可想象之事,說實話,微生默一點都不感覺奇怪。

既然在太後那裏,蘇探微已經成了被拋棄的舊人,祈盼三言兩語便讓太後回心轉意已是不能,微生默思前想後,唯有將事情捅穿,讓太後知道真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才能徹底解救蘇探微。

這是最快,最行之有效的辦法。

“昔玦,你還猶豫什麽呢?”

這不是猶豫。

沉默良久,蘇探微再一次將身體後仰,抵靠上了冰冷的壁面。

“師父,”他自嘲道,“我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人。不是看錯了太後,是看錯了自己的發妻。”

一直到下獄,都沒有確鑿實證,都夠證明李岫晴是蘇探微私定終身的妻子,阿巳是蘇探微和李岫晴無媒苟合生下的兒子。姜月見,她對他問都不問,便判了他的罪。

他們說她喜新厭舊,已轉而寵愛葉驪。這個已經過氣了的蘇探微,是太後鞋尖上的一縷塵埃,太後棄之不及。

他們說對這件案子,太後已不會再給予關注,並剝奪了陛下重審的權力。如果李氏再無任何憑證,那蘇探微的入獄便會成為一件無頭公案,誰也無法斷定他是否含冤。

可直至此刻,他仍然難相信,她會是一涼薄無情的女人。

她真的不愛他麽。

他不相信。

不相信了。

一個在位的帝王,生性多疑是自保的手段,那時候,他曾對她的真心滿腹懷疑。

但現在,他無法相信,過去的種種,她不愛他,也能做到這個地步。

至於那個葉驪,他難道會有自己一半的受寵?

他難道也會被姜月見抱著,親吻,順從,嬌蠻,耍狠,淩虐,求饒……

不可能。

甚至,他腦中都不可能會有那樣的畫面。

太師看他是病得不輕,症候已經很久了,良言難勸,太師不費那個功夫了。

但對那位太後,微生默雖然不會違背陛下之命,貿然將事情戳破,但他有另一番計較。

*

更深露重,月驚烏鵲。

堂皇火燭光裏,姜月見於太和殿接替陛下處理政務。

楚翊因為被拒絕了親審,正鬧著要絕食,也不肯再理國政。

姜月見都不明白,楚翊滿口都是對他父皇的維護,一轉眼,又能為另一個對他而言根本是個陌生人的男人做到這份上。

可他鬧,姜月見也沒由著他,餓了兩頓,便撐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用晚膳去了。

這奏折,姜月見越看越蹙眉。

難怪楚翊反應那麽大。

這奏折裏十道有八道是對蘇探微的彈劾,更有幾道主張嚴法。

不啻於蘇探微的催命符。

太後猜測剩下的大約也不用看了,如今朝中好不容易出了這樁引人眼球的案件,涉及朝廷官員,還涉及她這個太後,揣摩聖意的一定是覺得,蘇探微已是太後一枚棄子,葉驪則取而代之。

“孫海。”

姜月見從累累的案牘中拔起視線,召令內侍官孫海待命。

“替哀家傳一道旨意,將掌管昭獄的高三郎給哀家叫來。”

高三郎姓高,家中行三,名儉,掌管昭獄已有多年,素有鐵面無私的威名。但他那些行事手段,可稱得上雷霆萬鈞,凡入昭獄之人,無不會脫一層皮,流血見骨。

不知為何,從看到那些奏折以後,姜月見的右眼瞼便控制不住一直在抽動。

她才忍不住,調令傳召高三郎。

宵禁以後,高儉方至太和殿,行禮叩問太後安。

頭顱低垂著,半晌後視野裏出現了太後的金鳳繡履。

“哀家問你,”那威儀甚重的聲音從上首傳來,“蘇探微自入牢獄以後,境況如何。”

高儉被太師所鼓動,屏息少頃,擡起頭,仰目而視太後尊貴的玉容。

聲音朗朗:“蘇犯不肯承認忘恩負義,悔婚不娶,臣見他牙骨頗硬,便因循舊例,先打了他五十殺威棒。”

話音未落高儉便覺襟口一緊,整個人似被太後從地面扯了起來,他不敢抵抗,順著那股力道屈膝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