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3/3頁)
楚珩嘆息一晌,手掌握住她的紅荑,手心微涼,不若先前溫暖了,姜月見把心懸在半空之中,靜靜地聽著。
“我雖非良善之輩,但先動殺心的,卻並非是我。二哥嫌惡父皇確立儲君宜遲不宜早,早有怨言,加上當年我亦有一些擁躉,二哥為了穩固政權,提前對我下了殺令。有一段時間,我幾乎日日活在刺探與窺伺之下,只要落單,必遇死士。連我府中一些女眷,也盡數為二哥收買,在日常的飲食起居中,投毒下蠱,不知凡幾。”
若不能反殺,便不能自保。
“當時父皇病重,已幾乎不能理事,我侍奉他病床前多日,對他的病情心中早已有數。我收買了他近前的內侍,也與中書省幾個官員來往有些曖昧,矯詔立儲,引起軒然大波,二哥果然無法坐得住,提前動了手。”
便是那一場宮城圍獵,史稱“宣化之變”,決定了後面的一切。
楚珩說起來,一些字眼輕飄略過,仿佛無足輕重。
可當年宣化門下,血流漂杵的慘狀,非親歷者不能體會。
最終,楚珩的二哥失敗了,叛軍被鎮壓下來,在史書裏,還得了個“厲王”的謚號。
詔書是假的,沒有人比躺在病榻上的帝王更清楚,然而,楚珩暴戾地下令將厲王屍首吊懸於城門之上,血淋淋的屍骨一直往下淌血,成了目睹的無數歲皇百姓一段時期內循環的噩夢。陛下得知以後,捶胸頓足而無可奈何,一子已喪,誰能托付河山?總不可能是他的小兒子儀王。
他的病,已經到了無法轉圜的地步,病入膏肓,只差了一副棺槨便能直接收走,陛下無奈,只能默許了詔書是真,由楚珩攝太子一位監國。
關於那些奪權的手段,都只是政治手段而已,姜月見不予置評。
楚珩若是不這麽狠,他大概都活不到遇到她的時候。
他對別人是狠,但對他自己,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連姜月見,坐鎮一個河清海晏,再無戰亂和叛變的穩固江山裏,也懂得了當斷時必須心狠手辣,否則便由人所欺的道理。別提屍山血海裏蹚過來,稍不留神便身首異處的楚珩。
“那何止私仇,景午肯定恨死你了。”
這樣說,姜月見就懂了。
“但你做了太子,後來又繼位為君,就沒有清算這些曾算是厲王舊部的墻頭草?”
楚珩意外於她聽到這些似乎並沒流露出對於自己的一點惡色,想了一下,笑道:“你也說了,是墻頭草。風向已變,何須斬草除根。”
“可是……”
楚珩握緊了她小手,在她幹澀蛻皮的唇瓣上淺淺地濡上一點濕。
於是紅暈擴散了開去,變得如池沼般緋色泥濘。
“裊裊,我一直不對你說,怕你覺得,我原來是一個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我恐怕,令你失望蒙羞。”
姜月見心頭的閑被他輕而易舉地一撥,發出一串震耳欲聾的余音。
“怎會?”
被親過之後,姜月見氣息有一絲紊亂,柔軟的身子倚向他胸口,如船舶掛靠在岸邊,亦會給濕濘的水岸帶去安穩的溫暖。
“我聽到這些,只是會心疼你罷了。”
姜月見的如春日初發柳枝一般的臂膀繞至他身後,環住了他的腰。
衣料間的磨蹭卷動起一股熟悉的熱,姜月見用堅毅的定力把那股熱壓退一些,手卻不守規矩地繼續將人攬著,絲毫都不肯松。
額間靠住他的鼻梁,親昵一碰,楚珩目中些微錯愕,被她的溫柔弄得反而不知所措。
忽聽她低低地道:“你是我夫君。在你選中我之前,我早就已經選中你了。”
作者有話說:
楚狗才十來歲,就天天被身邊的丫鬟婆子下毒,嘖,童年陰影了屬於是,怪不得遇到裊裊前一直母胎so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