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3頁)

“為何?”張聞庭繼續追問。

“疑罪從無。”

這短短的四個字被清瓏公主和張聞庭反復在口中嚼過幾遍,公主覺得自己的看法得到許清元的支持,十分開心,而張聞庭還在那邊參悟不停,一臉糾結。

下午出宮門的時候,許清元正好遇到一個大內官捧著一封奏折急匆匆地往禦書房走去,王內官對那人恭敬行禮,等人遠去後才直起身來,他若有所思地跟許清元介紹:“那是馬內官,專門負責傳遞外地官員上疏的奏折。”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的奏疏。”許清元自言自語的說。

王內官聽了,展顏笑道:“說不定是哪位侯爺呢?比方說遠在南邊那位最近可不少上書。”

若認真算起時間來,按照中書省的流程,這兩天詔書應該就快要下達了,就算方才真的是承鄉侯的奏折,是不是也有些為時已晚?

誰知本來以為已經板上釘釘的事情竟然真的出現了轉機。昨日承鄉侯奏請皇上說南面近幾年太平不少,請求皇上縮減錫南兵力減少軍費,還願意將手中部分兵力交給縣尉。

皇帝龍心大悅,再也沒有提起過什麽將張登送回錫南的話,那本該下達的詔書不翼而飛,張登人雖然成功留在京城,但他所行之事實在太混賬,丁依霜無辜受屈,從皇帝到工部、水部司,層層撫慰,但這些都遠遠比不上接下來丁依霜自己動手實懲來的解氣。

大病初愈的張登罰跪在丁依霜面前磕頭謝罪,生生挨她十個巴掌,既不能還手也不許躲閃,這也是皇帝下達的旨意。張登想到父親為讓自己留在京城已經付出了犧牲兵權的代價,他除竭力忍耐外實在別無他法。

丁依霜在家中養了這些日子,十指不沾陽春水,指甲留的不短,她那幾巴掌打的巧,在對方臉上留下了五道鮮紅刮痕,張登躲在家中一連十幾天都不敢出門。

後來許清元回過神想明白了皇帝的籌算,忍不住佩服他心博弈的手段。皇帝當然不想把人質送回錫南,但越是不想,他越要做出在衡量過各種處罰後果後,綜合考量選擇了最輕的一種的假象,讓承鄉侯判斷皇上對張登還是憐惜疼愛的,而且皇帝果斷放人的舉動也消除了他心中最後一絲懷疑,為保住更大的利益,承鄉侯衡量再三,最後還是不得不冒險獻上部分兵權換取皇帝對自己兒子更加堅定的支持。

丁依霜拍著手掌向她們描繪當日張登窩囊狼狽的情形,笑得前仰後合,一改之前的沉悶:“你們不知道,他還暗中瞪我呢,咬牙切齒的樣子,似乎很不服氣。作為報答,我自然是更加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許清元笑過後問:“你氣出完了?”

“馬馬虎虎吧,沒讓他蹲大獄算是便宜他,要是能讓他再叫我幾聲‘姑奶奶,小的知錯’,就沒什麽不順氣的了。”丁依霜煞有介事地說。

“你要是願意聽我一句勸,就找個機會尋個外放吧。”許清元跟她分析,“不管是利用也好,還是真有讓他接任的意思,接下來一陣子皇帝不但不會動他,為了安撫忍痛割肉的承鄉侯,甚至可能會加倍看重他,我勸你不要跟他正面交鋒,等過幾年再回來也不遲。”

丁依霜面露思索:“你肯定?”

許清元點點頭:“不說十分準,也有七八分。什麽叫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他可是最會玩弄權術的人。”

“看來我還真得出去避避風頭。”丁依霜贊同,“正好經此一事上峰也煩了我這個攪事精,前兒我就聽說要把我給派出去,看來是歪打正著。”

“也好。”許清元放下心,兩人就此分別,沒過多久,丁依霜果然被派去了地方任上,許清元等女官為她送行自不必提。

不要以為張登辦下這種混事,名聲應該一落千丈,正因為他如此行徑都被皇上給保下來,看好他的人更多了,而這一現象在皇帝冬天生病期間,多次讓張登代為傳旨之時達到了頂峰。

許清元的課堂上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張登的身影,她逐漸變成公主和張聞庭的專屬老師。

雖然今年冬天比去年氣溫暖和一些,但最冷的時候也凍死過不少人,尤其今歲流感頻發,有的人往往是第一輪還沒好徹底,又著上了下一輪。

許清元身體還好,只感染過一次風寒,然而黃老尚書就是不幸的那個,雖然之前看起來他的精神頭非常充足,可畢竟是年過七旬的人,這麽幾場風寒折騰下來,人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還留下了嚴重的咳疾,許清元不止一次見到他極力壓抑著咳嗽的沖動,或者一手撐在墻邊,另一只手捂著嘴狠咳不止。

她不禁惡意地猜測其中是否有被承鄉侯氣得不輕的緣故。當時黃老尚書想借機把張登從皇帝手中解救出去,但沒想到經過許清元平日裏的灌輸洗腦,張登根本將黃老尚書的反應當作反向指路明燈,根本沒想過他的奏請或許也是一種警示。承鄉侯雖然聰明,但都是些粗人的小聰明,他既玩不過皇帝,還過於貪得無厭,即便最後沒有落得一個好下場也只能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