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林子耀話落, 柳氏便一個箭步上前,一巴掌扇到他的臉上,怒喝道:“你清醒一些!”

撫琴很有眼色的將大夫請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柳氏、施瑉與林子耀三人。

林子耀挨了一巴掌後,頓時大哭出聲, 如三歲稚兒, 他捂著疼痛不已的下身,哭到面容扭曲。

一旁的施瑉默默咽了咽口水, 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心想莫不是昨日林表哥沒解掉藥, 將那物給廢了?

柳氏亦是面色怔愣, 見他如此動作,心中不禁後怕, 顫著手不知該如何, 只能拉著施瑉小聲說道:“你陪著大夫在屋中好生給你哥哥看看, 若是他瞎說些什麽,記得攔一攔。”

柳氏出去後細想了一下林子耀說的話,心中忽然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沉聲對撫琴道:“你去將玉兒小姐請到側廳,就說我有話問她。”

落桃院的穿堂風帶著冬日刀刮似的寒冷, 屋中的哭聲持續了近一刻鐘, 老大夫滿額大汗的出來後又被風吹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將柳氏請到了一旁,猶豫著尋了一個比較適中的說法, 說道:“公子這是飲助興藥卻未得紓解, 昨日夜裏又受了寒, 此時怕是精神狀況不太好, 需得精修照料。”

“那、那他日後子嗣可還好?”柳氏將最主要的問題問了出來, 可她窺著大夫的神色,心卻是涼了半截。

果然,那大夫捋了捋胡,嘆了口氣,說道:“那藥物性猛,不能紓解,在體內滯留,已經亂了他的脈絡,導致氣血逆行……總之那物還在,卻是只怕日後不能人道,與閹人無異。”

聽著‘閹人’兩個字,柳氏腿一軟,險些暈死過去。

見狀,那大夫又連忙補充道:“不過或許受些刺激也就好了,夫人莫慌,應當還是有救的。”

柳氏被言畫攙扶著,她擺了擺手,再聽不進去其他話,‘閹人’兩個字不就相當於是定了死局麽?

她腦中炸裂似的疼襲來,喃喃道:“怎麽就這樣了……”

這樣她該如何與妹妹交代,如何對得起林家的托付!

此時施瑉也從屋內出來,見到柳氏灰敗的神情,心中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瞬,柳氏便怒目往他的方向沖來,挽袖往他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啪’的一聲響徹整個院內。

施瑉的左臉通紅,他心中也是怕的不行,能猜到柳氏為何動怒,他忙跪下,抱著柳氏的腿哭道:“母親,母親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他的聲音極低,因為林子耀還不知道自己日後不能人道的事情。

柳氏將他扯到側廳,將屋門關緊,雙目赤紅,“孽畜,跪下!”

她泄憤似的不住撕打著自己從前最疼愛的長子,等到失了力氣,才又癱軟到椅上,自問般喃喃道:“你這樣怎麽對得起你表兄,怎麽對得起你姨母……”

她望著施瑉臉上被她撓出來的血印,忽然又想起來方才林子耀說的話,猛地又是一驚,狠聲問道:“你給子耀用藥作甚?”

“我、我……”施瑉見瞞不住,只能老實交代道:“我見林表哥實在是喜歡玉兒堂姐,便、便想了這麽個主意,好讓他能如願。”

柳氏頓時又是氣的倒仰,忍了許久的淚終於從眼角淌出,捶桌怒道:“我怎麽就生出了你這麽個孽障!”

“你可真是想的好主意啊……”她恨聲道:“這下好了!不僅子耀日後不能正常人道,就連前途也被你毀了,我真是、真是恨不能在你生下來時就掐死你!”

施瑉想再解釋,可也知道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於是只能任她打罵,只是他仍未想明白,事情在他的精密籌劃之下究竟是哪一處出了紕漏,分明不該如此的。

忽然,屋門開合的聲音響起,身後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他往後看去,便見施玉兒小著步子低頭走來,望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施玉兒向柳氏請安,壓低了聲音問道:“不知叔母是有何事?”

她走路的姿勢並不正常,柳氏望了她一眼,察覺到了不同尋常之處,她讓施瑉回去,然後對著她繞了兩圈,突然間說道:“把衣裳脫了。”

施玉兒抿唇,她看了一眼柳氏,一咬牙,將外衣剝落,在外衣落下的瞬間,她頸間那些紅痕便盡數露了出來。

柳氏目眥欲裂般望著那些痕跡,然後猛地伸手,將她的裏衣一把扯開,待看清之後頓時重重跌在椅上,暈死了過去。

此時屋中只有她們二人,施玉兒慢慢將衣裳穿好,知曉此事定然瞞不過了,她閉了閉眸,推開門走出去,對守在門外的撫琴說道:“叔母暈過去了。”

話落,她便往私塾走去,她要在柳氏醒之前,去找到沈臨川。

私塾今日仍是亂糟糟的一團,沈臨川還未過來,一些家丁正在私塾內打掃,施玉兒心中焦急,顧不了許多,往後門處跑去。